“謝欞。你叫謝欞啊,很好聽的名字啊。我和你可以做朋友嗎?”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在紙上寫下:“我沒有朋友。”
顧枝見他垂著眼,有些落寞的表情,心里有些難受,她伸手從籠子的縫隙里穿過去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發(fā),像她想象中的那樣柔軟:“沒關(guān)系,從今天開始,姐姐做你的朋友好嗎?”
小男孩露出一個笑容,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快速跑回去,拿著一些玩具又跑回來,堆到顧枝的面前。
顧枝一愣:“送給我?”
小男孩點點頭。
顧枝笑道:“啊,朋友的禮物嗎?可是姐姐我沒有帶禮物啊,下次好嗎?下次姐姐給你帶禮物好不好?”
小男孩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顧枝的手指,咧嘴笑了。
自從和謝欞見面后,顧枝總是會不自覺地想到那個不會說話,被鎖在籠子里的小天使??墒呛髞戆⒐挪辉试S顧枝再去送飯,顧枝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到小男孩了。
她特意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了禮物呢,可惜,見不到小男孩了。
不知怎么的,她總是想到那雙眼睛,干凈,明亮,里面有著濃濃的孤單和寂寞。每晚閉著眼睛,都能看到那雙眼睛,讓她心情越加煩躁。
她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在甜點里加入寫了字的紙條。
于是兩人就靠這個方式,慢慢變成了好朋友。很奇妙不是嗎?她竟然會和一個小男孩成為朋友。
小男孩總是問她:“外面好玩嗎?”“大家都有朋友嗎?”“爸爸還我的氣嗎?”“我好想出來?!薄敖憬?,我想你了,你為什么不來看我?!?/p>
顧枝每次看到這樣的話,總會覺得很難過。她不明白,為什么小男孩會被關(guān)在樓上。從來沒有人會跟他說話。明明是那么可愛的小家伙,為什么人人談起他就會轉(zhuǎn)移話題,仿佛是一個禁忌。
顧枝和小男孩就這樣做了整整一年的“筆友?!敝钡秸业降诙我娒娴臋C會。
小男孩還是那么可愛,一見到顧枝,就高興地笑。拿著紙板,寫了好多好多話。寫著寫著,就有些悲傷。他紙上寫著:“自從和姐姐做朋友之后,我變得很高興。但是我想從這里出去了,雖然答應了爸爸,會一直呆在這里,但是姐姐,我很想去你說過的游樂園玩。姐姐你會帶我去嗎?”
“好,姐姐會帶你出去?!鳖欀Σ恢罏槭裁此龝f這樣的話,但是當謝欞懇求地看著她的時候,她不知道怎么拒絕,誰都沒法拒絕這么可愛的小孩子不是嗎?
顧枝忘記那天是什么日子了,天空中下著大雨,謝家的主人終于回來了。他帶回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很漂亮,好像要訂婚了。
顧枝覺得憤怒,她緊緊拽住了手,為什么,謝欞被鎖在樓上不見天日,而他的爸爸卻要開心地娶別的女人。
那天,她經(jīng)過男人身邊,假裝不小心潑了他一身紅酒,然后拿走那男人身上的鑰匙,打開了鎖著謝欞的牢籠。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謝欞是會說話的,小男孩對著驚慌的保鏢說:“你們要睡覺了。”
那些保鏢真的就這么睡了過去。
顧枝沒有多想,她緊張地對謝欞說:“你會說話?”
謝欞笑著道:“恩,只是爸爸不準我說話?!?/p>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是個災難。
謝家的傭人全部看到顧枝牽著的謝欞,然后像見了鬼一樣尖叫。謝家家主見到謝欞,摟著女人的手顫抖地放開,臉色變得慘白,叫著魔鬼,讓人拿槍指著他們。
顧枝被這一系列的行為嚇到了,她甚至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謝欞抿著嘴,輕輕問她:“好像,大家都不喜歡我出來呢?!?/p>
顧枝牽著他的手微微顫抖,所有人都拿驚恐的表情看著他們,所有的槍支都對著他們。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好像他們是什么怪物一樣。她渾身都冒著冷汗,面色也青的難看。
謝欞見顧枝嚇得嘴唇發(fā)白,手心里全是冷汗,皺起了眉頭,然后轉(zhuǎn)臉對著樓下的眾人輕輕道:“你們嚇著姐姐了。不如去死吧?”長久不說話的聲音有些生澀,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樓下的人全部聽的一清二楚。
那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顧枝親眼看著那些拿槍的保鏢,像中了蠱一樣,面無表情地將謝家的人全部殺了個精光,最后,麻木著拿槍抵住他們自己的腦袋,嘭的開了槍。
樓下倒了一地的尸體。熱鬧的大廳突然就靜的可怕。顧枝不敢置信地看向謝欞,謝欞也轉(zhuǎn)頭看她,小小的臉依舊慘白,但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鮮艷的赤紅色,傳說中只有惡鬼的眼睛,才有的顏色。
她嚇得放開他的手,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謝欞向她走近一步,她就倒退一步。
“姐姐?”他表情有些受傷,向她伸手好像要扶她。
“別過來,不要靠近我。求求你?!鳖欀u著頭退后。她好像看見了惡魔在向她伸出利爪。最后嚇暈了過去。
很久之后,顧枝在醫(yī)院醒來。
然后,她再也沒有見過謝欞,也沒去過謝家,和生病的母親去了美國。
偶爾夢靨,只滿眼的尸體,和那雙赤紅的眼睛讓她在午夜驚醒。
她不知道,那個小男孩后來是怎么獨自在謝家活下去的,應該一直是一個人吧。不過,那也不關(guān)她的事情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