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遇右邊的眼睛也微微有了些濕意。
“南哥?怎么了?”共享感官后,游遇也更方便覺察遲南的情緒波動。
遲南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我好像認識這里。”
游遇看著雨霧里的建筑物:“你不覺得它有些像基地大樓嗎?”
“你到底在和誰說話?”9號看到游遇趴在鐵絲網(wǎng)門邊又開始自言自語,問道。
“不要介意,我有和自己說話的毛病?!?/p>
因為遲南無法讀取他的腦內(nèi)信息,所以每次他和遲南交流都需要發(fā)出聲音,用自言自語的解釋糊弄過去,一勞永逸。
好在9號并不是對旁人性格秘密感興趣的人,他只看了一眼游遇,并沒有往深了問的打算。
“那座建筑物是用來干什么的?”游遇問9號。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9號有些不可思議,“那是黎明塔,所有人夢寐以求想要靠近的地方?!?/p>
“黎明塔?”游遇低低念了一句,抬起眼睛用一種對方無法拒絕的真誠發(fā)問,“抱歉,可以仔細說說那座塔嗎?”
9號定定的看了他片刻,他并不是個有耐心的孩子,但今天卻愿意和這位眼睛漂亮的外鄉(xiāng)小少爺多說幾句話,他聳聳肩:“好吧。”
“很久之前這里還是沒人愿意靠近的蠻荒邊境,大概三十年前,那里,就是你看著的地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座高塔?!?/p>
“傳說那座塔的最高層住著一個古老的神明,他能實現(xiàn)人類的一切愿望,慕名而來的信徒圍著高塔建起一座城,名為造夢城,那座塔也被命名為黎明塔。”
游遇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能實現(xiàn)人類一切愿望?”
“是的,傳說中是這樣的,”9號抿了抿唇,“造夢城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去居住,現(xiàn)在聚集在那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城外駐扎了軍隊守衛(wèi)城池,輕易不放人進入,我們的愿望不配被神聽到?!?/p>
“那位神明的長相有人見過嗎?”游遇的語氣難得有些著急。
9號掰著手指搖頭,無聊的說:“看到那些雕像了嗎?因為沒人見過塔里的神明,所有雕塑臉上都沒有五官?!?/p>
“信徒們用“無臉”來表達對高高在上神明的尊敬,”
9號充滿嘲諷的撇了撇嘴,“其實神明一般都是中年人的模樣,對吧?”
游遇:“不一定?!?/p>
“好吧,”9號繼續(xù)說,“但是,聽說這座城出了點狀況,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居民搬離造夢城,但具體原因是什么我們無從得知?!?/p>
游遇眉頭微擰:“從一年前開始的?”
9號神色復雜的看著他:“你不是都忘記了嗎?”
“我猜的,”游遇說,“或許和永遠下不停的雨有關?!?/p>
“可能吧,黎明塔里的神明生氣了,雨下個不停,厄運接踵而來,”說著他無奈的笑了笑,“可是…對我們這種準備要死在亂葬崗的祭品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游遇沒講話,他看著窗外淅瀝不停的雨,以及道路兩旁的雕塑。
長期浸泡在雨水里,這些雕塑五官空白的臉上爬滿滑膩青苔,似乎預示著殘敗和不詳。
正在這時,系統(tǒng)無機質(zhì)的聲音自他們腦內(nèi)響起——
[恭喜夢游人遲南、以及與遲南綁定的造夢人229成功抵達噩夢“哭泣的少年”第二層夢境,請二位根據(jù)夢境角色及事件發(fā)展做出正確的判斷,祝二位好運。]
遲南總像個禮貌又喜歡提問的好學生:“請問有什么提示嗎?”
系統(tǒng):[畫畫的人]
說完,系統(tǒng)隱匿了聲息,沉默蔓延車內(nèi)局促的空間。
游遇的視線掃向9號被在背后的畫板,隨后微微垂下,落在他右手食指第二骨節(jié)微微隆起的繭子上。
是遲南先開的口:“我有個猜測?!?/p>
“嗯?!庇斡龅穆曇舫脸恋?,他似乎猜到了遲南的想法。
遲南沉默半瞬,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男孩子,可能是《哭泣的少年》的作者?!?/p>
系統(tǒng)的提示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但確切的信息幾乎已經(jīng)是明示。
這個噩夢本名為《哭泣的少年》,而他們跌落夢境第二層睜開眼就遇到的這位畫畫的少年,絕對不可能是無意義的偶遇。
一切都是造夢主經(jīng)過精心計算的‘巧合’。
“畫畫的人,”游遇在心里念叨這四個字,血液漸漸變冷,“也就是說,這個噩夢本讓我們回到畫作誕生之前?!?/p>
“根據(jù)角色和事件發(fā)展做出正確的判斷?!?/p>
這一瞬間他們理解了系統(tǒng)話語的含義,這里既是夢境,又是現(xiàn)實。
他們的判斷、抉擇將影響著這個世界,決定《哭泣的少年》是否降臨于世。
這個夢是場時間循環(huán),遲南即是畫作本身,也是畫作誕生的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