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南唇角扯了扯:“…好的。”
事實上他自己也哭習慣了,在葉常面前。
誰讓這家伙有事沒事就和他來點肢體觸碰…在明知他會因此流淚的情況下…
頻繁得好像故意的一樣…
“那我不客氣了?!边t南補充了一句。
葉常臉上的笑擴大:“請隨意。”
一旁的直男黑茶受不了了,狠狠打了個哆嗦就默默坐到另一邊去…
兩人在子城繼續(xù)當室友這段時間,遲南也比之前自在了許多。
他喜歡吃甜食,但因為甜會導致淚腺崩潰的情況,以前都是獨自躲在房間里吃。
現(xiàn)在造夢世界給他綁定了室友,沒有單獨空間的遲南開始肆無忌憚的在葉常面前抱著冰激凌,邊流眼淚邊一杓杓往嘴里送。
葉常將剛刨好的抹茶紅豆冰遞給遲南:“這是你說的糖分過敏?”
“怕你介意?!边t南不客氣的抱著抹茶冰,淋上厚厚的煉乳。
“怎么會,”葉常將目光移開,繼續(xù)回到習題冊,“我喜歡你哭的樣子。”
他最后這句話說得很輕很輕,在遲南聽清楚前,已經(jīng)被翻習題冊的沙沙聲淹沒。
時間過得飛快,他們在子城的公寓里待了一周,下一個副本的邀請函才送了過來。
這會兒三人在206正開開心心吃著牛油火鍋,門突然響了。
所有人夾菜的動作都頓了頓。
“誰啊?”黑茶為了掩飾心慌,提高了音量。
“先生,有您的快遞?!遍T外的人說。
“好,稍等?!比~常放下碗筷,起身開門。
門外空無一人,只有兩封信插在門把手上,他四下里望了望,取下信封關上門。
“來了嗎?”黑茶看他拿著信封走進屋,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再沒心情涮牛肉。
葉常不動聲色的打開信封,眉頭皺了皺:“是兩份志愿者申請表?!?/p>
說著,他將志愿者申請表遞給遲南。
“燭人節(jié)志愿者申請表?”
遲南將表單飛快的看了遍,上面已經(jīng)幫他和葉常填寫好了名字,也貼了張一寸照,他們需要填的只有過往病史和服藥情況等個人情況。
遲南注意到在個人情況里有個重點選項:是否畏光?
難道這次的副本和光的關系很大嗎?
“看來這次我們的身份是燭人節(jié)的志愿者?!比~常從書包里拿出筆,飛快的將志愿申請表剩余部分填好。
他還很默契的將筆遞給遲南。
黑茶已經(jīng)沒心情吃東西了:“我去205看看,有沒有我的快遞?!?/p>
不到五分鐘,黑茶折了回來,臉色更加沮喪了:“完蛋,沒我的。”
遲南點頭:“看來這次我們?nèi)皇且粋€噩夢?!?/p>
“怎么這樣…”黑茶沮喪的坐回原味,看著咕嚕咕嚕冒著熱氣的紅油和翻滾的牛肉,拿起筷子又放下。
遲南將熟得剛剛好的牛肉片撈起來:“快吃吧,待會煮老了?!?/p>
黑茶點頭,扒拉了兩口碗里的肉片又放下:“我沒胃口了。”
遲南沒講話,倒是葉常溫聲說:“放心,有南哥在,我會沒事的,回來我們?nèi)^續(xù)涮火鍋。”
黑茶撇嘴:“呸呸呸,你別說這種聽起來很flag的話…”
葉常:“好,呸呸呸?!?/p>
黑茶這才惴惴不安的收了聲,遲南又將新鮮的牛肉倒進鍋里:“回來換個鍋底吧。”
“我想試試芝士的?!彼f。
那天他們填好志愿申請表后壓在桌上,第二天一大早表單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兩張老式公交車票,上面寫著“子城公交氣電車趁車憑證”,價格欄被劃掉,潦草的寫了個目的地——燭人鎮(zhèn)。
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葉常吐槽:“來噩夢世界不到半個月,輪船火車公交都坐了,有機會真想坐坐這兒的飛機?!?/p>
遲南則將之前沒吃完的暈車藥裝進包里,葉??丛谘劾?,唇角彎了彎:“謝謝?!?/p>
他知道,遲南一定是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說自己暈車暈車討要暈車藥的事。
事實證明遲南是對的,他從沒坐過這么漫長的公交車,中途也沒別的站???,他記得中途睡飽醒來好幾次,車子還在一片黑暗的曠野里前行。
迷迷糊糊中遲南有種錯覺,好像這車子能一直開下去,開到噩夢世界的邊境一樣。
遲南記得剛開始他是靠著窗睡的,可幾次顛簸下來,不知不覺頭就枕在葉常的肩膀上,而這小子也不樂意動,就乖乖的讓他枕著,甚至刻意坐直了身子讓他枕得更舒服些…
“不好意思?!边t南醒過來,忙將自己的頭移開。
葉常還是那副溫和乖巧的模樣:“沒事,你可以繼續(xù)?!?/p>
“不了,睡飽了,”遲南難得睡得這么好,“還沒到么?”
他看向黑沉沉的窗外,好像起了沙塵暴,許多細碎的塵土黏在窗玻璃上。
“大概快了吧。”
他話音剛落,車上便掀起一陣喧嘩——
“看!那邊是不是有光?!”
“對對!好像有人居住的樣子?!?/p>
“應該是我們的任務地點吧?謝天謝地,總算到了?!?/p>
遲南順著車上眾人的視線望了出去,看到黑色與黑色相接的地平線盡頭,無數(shù)明亮的光點在閃爍晃動。
人是有趨光性的,長期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看到光的瞬間腎上腺素會隨之升高。
車上連發(fā)出幾聲歡呼,這趟漫長磨人的公路之旅總算到達盡頭了。
雖然前方等待他們的可能是充滿恐怖和死亡的噩夢。
隨著公交車越來越近,一座燈火通明的小鎮(zhèn)出現(xiàn)在荒涼的曠野上,車上眾人都有些不適應的用手遮住眼睛,葉常也將原本抱著的書包背在背上,做好下車的準備。
“歡迎各位志愿者來到著名的旅游勝地燭人鎮(zhèn),一年一度的盛大慶典——燭人節(jié),將在五天后舉行,這段時間請各位志愿者配合蠟燭廠的女工,完成燭人節(jié)最后的籌備工作?!?/p>
公交司機向一車拿到志愿者身份的夢游人介紹說:“燭人節(jié)是舉世聞名的盛大狂歡,象征著光明、自由和希望,相信這段志愿者旅程會給各位留下難忘又美好的回憶?!?/p>
車子駛過燈火通明的大街小巷,開向位于小鎮(zhèn)中央的廣場。
一路上,遲南將臉懟在窗玻璃上,一瞬不瞬的從車里看這座小鎮(zhèn)。
遠處看燭人鎮(zhèn)燈火通明,像一座從黑暗里拔地而起的光明之城。
可一旦置身其中,就能感受到鎮(zhèn)子里處處透著怪異。
這里并沒有路燈,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燭臺從街道兩邊的閣樓伸出來,燭臺上插滿五顏六色的蠟燭,劈里啪啦照亮凌晨三點的夜晚。
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了,可燭人鎮(zhèn)里每一間民居里,蠟燭不滅。
葉常也發(fā)現(xiàn)了鎮(zhèn)子上的不對勁,若有所思說:“難怪志愿者申請表上特意確認,是否畏光?!?/p>
遲南轉頭問司機:“蠟燭一直亮著,鎮(zhèn)上的居民晚上不睡覺嗎?”
司機語氣里充滿驕傲:“當然需要睡覺,但是黑暗會讓人做噩夢,所以我們燭人鎮(zhèn)有個傳統(tǒng),即使是最深的夜,蠟燭也一直亮著,直到天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