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芝離開后,客廳陷入一片死寂。
一時間恐懼和猜忌把空氣填滿,所有人都有點呼吸困難,視線在彼此臉上游移。
“那個,被害者不是我,你別殺我…”南鹿攤開自己空白一片的劇本放在桌子中央,證明給黑茶和眾人看。
安然瞪了她一眼:“…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攤開劇本洗清關(guān)系,那‘被害人’不是被迫自爆了嗎?”
南鹿愣了愣,后知后覺的捂住嘴:“對不起,我沒考慮這么多,太害怕了…”
安然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黑茶煩躁的搓臉:“去他媽的試戲…我根本不可能殺人??!今晚蒙頭睡誰都別理誰!”
“小主播,噩夢世界大多數(shù)時候身不由己,”老于事不關(guān)己的揚揚眉,“你如果不按劇本走,選擇消極方式蒙混過關(guān),非但刷不到好感,被害人也要和你一起受罰?!?/p>
黑茶給氣笑了,撿起劇本在桌上猛拍了幾下:“難不成為了這個荒謬的設(shè)定,我真去殺人?神經(jīng)病啊…”
這個疑問,在場的老夢游人都無法給出答案,沉默片刻后程旭嘆了口氣:“這次的造夢人太變態(tài)了,居然玩起了殺人游戲?!?/p>
遲南直接將自己的劇本推到黑茶面前:“幫忙看看被害人是我嗎?”
黑茶怔了半秒,又將遲南的劇本推了回去:“算了,這一次…你別找我看了…萬一呢…”
“那正好,”遲南不以為意,“演戲這件事,聽起來就像是能刷好感的劇情點,如果完成得好,估計最后能分到不少好感度?!?/p>
他這番發(fā)言讓在場眾人一愣,好事的老于直接拿過遲南的劇本,翻開后咦了一聲,然后在眾人驚悚的視線里攤了攤手:“想多了,不是你?!?/p>
“可惜了?!边t南抿了抿唇。
老于看他淡定的樣子,突然很有興趣的問:“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辦?”
遲南早就想好了:“劇本不是說越血腥越好嗎?去廚房弄點血漿和兇器,制造一個兇案現(xiàn)場再睡覺?!?/p>
微禿突然冷笑出聲:“你他媽說得輕巧,劇本上說的“保留尸體”怎么辦?抹點血漿睡覺就能蒙混過關(guān)?做夢呢?”
“我昨晚剛好被分了‘尸體’角色,今天應(yīng)該也能以‘尸體’身份出現(xiàn)在試戲里吧?”遲南說。
眾人:“……”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
遲南:“劇本上沒說不可以找替身演員,無論誰拿到‘被害者’的角色,我都可以去案發(fā)現(xiàn)場,當(dāng)‘被害人’的替身演尸體?!?/p>
他發(fā)表完看法,在場眾人都沉默了,半晌,老于笑了:“別說,我覺得還挺靠譜的?!?/p>
程旭點點頭:“確實,現(xiàn)在好像就只有這個法子可以試一試了?!?/p>
“這小孩天賦可以啊,”老于笑嘻嘻的撞了下程旭胳膊:“昨晚誰打賭來著,還押小瞎子是第二個送命的?嗯?”
“嗐,”程旭尷尬的偏了偏頭,低聲說,“等從這鬼地方出去,再把錢轉(zhuǎn)給你,不賴賬?!?/p>
遲南:“……”原來不知不覺他還成別人的賭注了。
黑茶腦子轉(zhuǎn)了很久,暗淡的眼睛總算閃了閃:“我假裝殺了‘被害人’,遲南再用尸體的身份出現(xiàn)在兇殺現(xiàn)場,蒙混過關(guān)完成試戲,草!破局有望!”
老于饒有興味的看了眾人一眼:“可這樣一來,又出現(xiàn)一個新問題,需要‘被害人’自爆身份…想必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這么做吧?”
他是這屆夢游人里經(jīng)驗最豐富的,對于恐懼中普通人的選擇也了如指掌。
果然,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拿到‘被害人’劇本的夢游人不信任他們,遲遲不愿站出來。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表示理解,風(fēng)險太大了,沒人愿意將性命輕易交付給陌生人。
畢竟嚴(yán)格按照劇本走,真殺才能保證萬無一失拿到好感度,而在噩夢世界殺人不犯法,黑茶占據(jù)有利的身份,完全可以對‘被害人’真下殺手。
只相處了兩天,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誰都不確定黑茶心里怎么打算。
等了五分鐘,仍然沒有人站出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黑茶又沮喪的靠在沙發(fā)上,開始反思自己難道真長得像殺人犯?
“那這樣吧,劇本里沒說只能有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待會黑茶和遲南演好‘殺人犯’處理‘尸體’的部分,‘被害人’自行準(zhǔn)備被殺部分,怎么樣?”程旭無奈的說,這種彼此不信任的狀態(tài),才是噩夢世界的常態(tài)。
“也就是說,把這場謀殺分開來表演,殺人和被殺在不同房間同時進行,兩個案發(fā)現(xiàn)場,邏輯上雖然有點勉強但也可以試試,‘被害人’身份不暴露彼此安心些?!?/p>
在彼此不信任的情況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黑茶點頭:“那現(xiàn)在我們先對好兇殺手法吧,到時候各自準(zhǔn)備好?!?/p>
‘被害人’自然不會回應(yīng)他,黑茶只能轉(zhuǎn)過去問遲南:“你想做一具什么樣的尸體?”
遲南:“越血腥越好的話,當(dāng)然得分尸,但這個太難呈現(xiàn)了…”他好像有點遺憾。
眾人:“……”可是你明明很有興趣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遲南想了想:“要不去廚房弄把菜刀,砍死的話應(yīng)該屬于血腥范疇?作案工具也方便。”
黑茶唇角抽了抽:“行…大家還有什么建議?”
沒人回答,黑茶苦笑:“那就這么說定了,各自去廚房弄把菜刀好好演吧?!?/p>
梅姨再次端來宵夜,今晚燉的米酒奶酪,醇厚的米酒汁沖進新鮮溫?zé)岬呐D蹋诎状衫锬Y(jié)成潔白剔透的奶酪。
梅姨將奶酪一一分給眾人,唯獨最后分到遲南面前的不一樣。
“這是什么?”黑茶看向遲南碗里詭異的褐色液體,抓著梅姨問。
梅姨:“這位客人給夫人和小少爺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是他應(yīng)得的。”
遲南看不見,只低著頭聞了聞,倒是沒什么怪味。
“這是小少爺?shù)乃巻??”遲南問,畢竟他白天倒了小游遇的藥,白穎芝不可能無動于衷。
梅姨沒回答他的問題,只禮貌又機械的說了句:“請您享用。”
黑茶:“…要是不喝能怎么著?”
梅姨眼神變冷:“所有人都要陪著演一遍他昨晚的角色?!?/p>
在場除黑茶以外的所有人:“……”
遲南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催促責(zé)備的視線,他端起藥一口氣喝干凈,禮貌的將碗遞給女傭:“多謝款待。”
湯藥并沒有什么怪味,喝起來像是溫涼的蜂蜜水,清甜里帶著點槐花香。
于是遲南流下了眼淚。
“喝了哪里不舒服嗎?”黑茶看他流眼淚,急得眼都直了。
遲南擦了擦眼淚,思考片刻找了個奇怪的理由:“…沒事,挺好喝的,就是有點燙嘴。”
黑茶:…?燙到都哭了嗎??
宵夜后,遲南問梅姨有沒有活黃鱔,梅姨點頭,表示廚房水槽里剛好養(yǎng)了幾只。
黑茶困惑:“你要黃鱔做什么?”
“用來當(dāng)血漿,”遲南解釋說,“黃鱔血顏色和質(zhì)感比較像人血,也不容易凝固,以前聽過用不少用黃鱔血碰瓷的案例,很容易蒙混過關(guān),用來裝扮殺人現(xiàn)場最合適了?!?/p>
黑茶:“……”他發(fā)現(xiàn)這小瞎子不僅腦子快膽兒肥,甚至還對殺人和碰瓷頗有研究。
“就是不知道這樣符不符合規(guī)則,能不能蒙混過去…”說到一半,黑茶沮喪的收了聲。
“遵守規(guī)則可能不是最重要的?!边t南說。
黑茶:“怎么說?”
遲南:“我們身處夢境,夢境本來就是即興的,不是完全按規(guī)則運轉(zhuǎn)的,對吧?”
黑茶一知半解的撓了撓腦袋:“好像是這樣…”
“昨晚我用女鬼尸體都能蒙混過關(guān),只要能自圓其說,今天應(yīng)該也沒問題的。”遲南鼓勵他。
“但愿吧…”
和遲南聊了兩句,黑茶稍微想開了,反正現(xiàn)在也沒別的辦法,他的糾結(jié)只會徒增煩惱,不如像遲南說的那樣,即興發(fā)揮騷操作,說不定還能另辟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