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他頭上的手一頓,葉唯微沒有說話。
她應(yīng)該要比他考慮得更多一些的,然而,她比他空長了六歲的年齡,卻沒有讓她比他更成熟理智多少。
有些話,明明知道說出口是一種罪惡,但在這一刻,她還是很任性地想說給他聽。
正當(dāng)她準備開口的時候,他卻打斷了她:“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騙人,他真的很想知道。
但她短暫的沉默讓他的內(nèi)心開始惶恐起來,他害怕聽到與自己的期待背道而馳的答案,所以寧愿自己從來沒有問過那個問題。
他垂著眼睛在她的面頰上印上一個吻,慢慢從她身體里退出來。
“唯微?!彼蝗婚_口直呼了她的名字。
“嗯?”
“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向你表白過?”
她臉一紅,磕磕絆絆地說道:“這個……不重要?!?
他卻很固執(zhí)地牽住了她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突然說這個……”
“也沒什么,”他打斷她,“就是剛剛突然想起來,正常人在索要答案之前,至少應(yīng)該先表明自己的心意?!?
雖然他已經(jīng)算不得是正常人了。
不能一起出去,他把SPA房的淋浴間留給了她。等到她把自己身上洗凈,走出淋浴間的時候,SPA房已經(jīng)被他清理干凈了。
屋子里的一切物品都在原處好好地擺著,就好像她只是做了一場春夢,而賀司陽從來就沒有來過一樣。
但她無力的雙腿和一并攏就能感覺到有些紅腫的私處卻讓人無法忽視。她在沙發(fā)上枯坐了一會兒,捂著臉自言自語道:“事到如今,喜歡又有什么用呢?”
尹煊一直到晚飯時間都沒有回來,她給他打了電話,他那邊只說有事耽擱了,讓她不要擔(dān)心。
陰沉的天色到了傍晚時終于下起雨來,來自大西洋的強風(fēng)帶著大量的水汽席卷了這塊土地,屋外的景致在灰黑的云雨中變得模糊不清,洋房的玻璃窗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
遲到的負罪感在作祟,整個晚飯期間,她都有些心神不寧。
賀司陽坐在她對面,也是一言不發(fā)。
夜里降溫了,葉唯微加了一件衣服,坐在二樓的窗邊,眼睛像是要透過庭院的雨幕和搖晃的樹影,來竭力望見這段畸形的叁角關(guān)系的結(jié)局。
她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將這種情形處理好,但對于從小到大幾乎不做選擇,看見喜歡的東西全都買下的她來說,要讓她全神貫注只將目光好好地看著一個人,好像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身旁的沙發(fā)突然塌陷下去一角,她偏過頭,看見的是賀司陽的側(cè)臉。他的骨相真的很優(yōu)越,額頭、鼻尖和下巴的弧度像是拿尺子量過一般精巧。他沒有看她,只是直視著自己的腳尖,問道:“你很擔(dān)心他嗎?”
尹煊由于工作,晚歸是常事,但她今天卻沒來由地有些心慌。
“我給他戴了這么大一頂綠帽子,擔(dān)心是很正常的吧……”她自嘲地笑了笑,扭過身子趴在沙發(fā)靠背上,正對著玻璃窗,凝望著出入莊園的唯一一條車道,那里黑黢黢的,沒有任何車輛回來的跡象。
賀司陽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將身子貼上沙發(fā)靠背:“我陪你一起等吧。”
她沒有拒絕。
難得光明正大的獨處時間就這樣被浪費掉,有些可惜。她偏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的視線——他好像已經(jīng)看了她很久。
“我小時候,很討厭尹煊,”他突然開口,帶著某種剖白的意味,“因為我覺得他搶了我很多東西。他和他的媽媽,讓我的存在變成了一場笑話?!?
雨夜讓他的情緒變得好脆弱。
“看到爸爸對尹煊媽媽的態(tài)度,我才明白過來,為什么爸爸對媽媽總是不聞不問,漠不關(guān)心,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媽媽?!?
在葉唯微看來,賀司陽一直是張揚的、任性的、做事不顧后果的,和她一樣被寵大的孩子,因此他們之間有天然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藏下了叛逆的種子,此后無論兩人相隔多遠,隔著什么樣的身份,只要一見到對方,血液就會發(fā)生不安定的躁動。她見過他脆弱的樣子,但她始終認為那只是短暫的示弱而已,為的是讓人心生同情,從而討得更多的好處。
他的生機勃勃給了她一種他可以坦然面對所有挫折的錯覺,畢竟,人活在世上,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感情問題又算什么呢?
但是,今天晚上的賀司陽,卻在她面前呈現(xiàn)出了另一副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樣子。
她記起來他口中關(guān)于他媽媽的只言片語,于是斟酌著語氣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媽媽離婚之后,男朋友沒斷過,所以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過得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