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昏迷不醒
白蛇一直咬著那塊皮膚不松口,蛇身隨意的扭動著,似乎很是滿足。皮下的鼓脹一分一分縮小下去,綠絲逐漸減少,剩下的仍想逃竄,被流云隨后扎下的銀針擋住去路。
白蛇的身體越來越鼓,顏色逐漸加深,由淺綠色慢慢變成鮮綠,接著是深綠,最后變成了墨綠色,蛇身已經(jīng)鼓得快要成為一只皮球。終于心滿意足地松開牙齒,打了個滾準備縮回葫蘆,可惜身體突然變胖怎么都塞不進去。
流云將葫蘆放到一旁的托盤中,又轉(zhuǎn)身去查看唐塘的情況。變成綠色圓球的小白蛇滾到盤子里,蜷也蜷不起來,最后敞開肚皮挺尸狀休息去了。
流云將唐塘全身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再沒發(fā)現(xiàn)綠絲的蹤影,隨后抓起唐塘的手腕把脈。
幾個師兄原本正準備松口氣,一見師父皺緊的眉頭,頓時又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唐塘的脈搏非常微弱,流云探了好久才探到,沉聲道:“把針撤了?!?/p>
幾人趕緊開始行動,不過片刻,唐塘身上已經(jīng)恢復原樣,只是臉上依舊毫無血色。
剛才的詭異情形幾人都有目共睹,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猜測。云二擦了擦唐塘額頭冒出的冷汗,開口問道:“師父……四弟并非中毒?”
“嗯?!绷髟茖⑻铺帘?,走到床前將人輕輕放下,“苗疆的卵蛇蠱?!?/p>
三人大吃一驚!蛇蠱聽過,卵蛇蠱卻是聞所未聞,看剛才的情形,其厲害程度比起蛇蠱來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瞳孔中都見到了震驚,連忙追問這卵蛇蠱清出體內(nèi)沒有,見師父搖頭,心里俱是一沉。
“依方才的法子再醫(yī)幾次,這蠱便可徹底除去?!绷髟蒲壑虚W過一絲憂色,“只是……”
“這樣的痛楚還要再來幾次,實在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痹拼蟀櫫税櫭迹耙獡Q成旁人,早就熬不過去了。四弟看起來頑劣,性子倒的確堅韌?!?/p>
只是,再來幾次,究竟能不能熬得過去?每人心里都打著問號。
經(jīng)過一番折磨,唐塘全身綿軟得好像失去了骨頭,躺在床上的身體□在空氣中,被烘烤燙紅的皮膚逐漸冷卻。
流云看著他皸裂失色的嘴唇,手指禁不住輕輕撫了上去,指尖帶著輕顫,細細摩挲著,仿佛這樣就能將他唇上裂開的肌膚撫平。
云大離得最近,將他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突然心里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還來不及細想,就見師父已經(jīng)將手指從唇上挪開。
流云將手移到唐塘頸側(cè)摸了摸,看溫度差不多了,拉開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轉(zhuǎn)頭道:“讓東來端盆溫水進來?!?/p>
東來正焦急不已,一聽里面喊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去打了水端過來,見到躺在床上的唐塘,眼睛頓時成了壞掉閥門的自來水龍頭,開了閘便怎么都止不住,又怕自己哭得惹人心煩,最后只剩下拼命壓抑的哽咽聲。
流云拿著沾水的毛巾在唐塘的唇上輕輕點了點,裂開的皮膚漸漸恢復了幾分水潤。
“師……父……”唇角突然溢出一絲極低的囈語,夾雜在尚未熄滅的燒柴聲中,模糊難辨。
除了沒有內(nèi)力的東來,其他幾人全都聽到了。
流云手腕輕顫,低低應了一聲:“嗯?!币膊恢懿荒苈犚?,又拿毛巾在他臉上擦了擦。
“醒了?”幾個師兄聽到聲音都是一陣激動,又聽師父應了一聲,還以為唐塘睜開了眼睛,全都第一時間圍了上去,結(jié)果卻是失望。
唐塘雙眼緊闔、嘴唇緊閉,一如既往的蒼白著臉深度昏迷著。
流云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又低聲說了句“好好休息”,把毛巾遞給東來,“替他擦擦身子?!闭f完便站起身走到火邊,面無表情的沉默著。
云大將涼掉的茶水倒入火中,又重新沏了一杯遞過去:“師父,嗓子啞了?!?/p>
流云一動不動地看著火苗,似乎陷入了沉思。
云大又將碗湊近幾分,流云下意識接過去,卻是端在手里半天不喝,火光映照在覆著寒霜的臉上,眼神愈發(fā)陰冷。
室內(nèi)溫度驟然下降,幾個人都知道他正處于暴怒的邊緣,這樣的師父他們見過很多次,但還是被嚇得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砰——”手中的茶杯突然被捏碎,化作粉末和著茶水墜入火中。
“鵲山?!?/p>
“在?!痹拼筮B忙肅了臉色。
“生擒離無言?!绷髟评渎暦愿?,“留下寫字的手,其他不論?!?/p>
云大面露驚詫,江湖人都知道,離無言是個啞巴,師父的意思,定是要從他嘴里摳出東西來,哪怕打殘了都無所謂。
云大正要開口,忽聽云二在一旁道:“師父有沒有想過,有可能不是離無言?”
流云一愣,眼睛微微瞇起:“寧可錯殺,不可放過?!?/p>
“恐怕十有□是錯的?!痹贫宰魉妓?,接著道,“離無言雖以音律殺人,但卻從未聽聞他會御蛇,這不是中原人的路數(shù)。而且,離無言從來只殺女人?!?/p>
“有這種事?”流云挑眉,一時有些不能理解。
“這個我倒也略有耳聞?!痹拼髮﹄x無言的這種嗜好頗無語,但想想他是個啞巴,說不定真的有什么隱情,只是外人不清楚罷了。
“那便下手輕點,人還是要捉來?!绷髟茍猿謱幙慑e殺不可放過的作風。
“是。”云大恭聲應道。
“墨遠?!?/p>
“在?!痹贫锨耙徊健?/p>
“去查一查苗疆,看看卵蛇蠱出自哪里,背后是什么人,與中原哪些門派有過來往?!?/p>
“是?!?/p>
“覃晏?!?/p>
“在?!?/p>
流云指著桌上曬肚皮的球狀物:“把這條蛇帶回你屋里,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法子,讓四兒不用那么受煎熬的?!?/p>
“是,如果師父沒有其他吩咐,我現(xiàn)在就去?!币娏髟泣c頭,云三把蛇抓在手中,正要離開,突然聽到身后一聲巨響。
銅盆“匡當”摔在地上,緊接著響起的是東來的嚎啕大哭:“四公子!四公子!四公子你醒醒啊!”
“怎么了?”流云臉色陡變,瞬間移到床邊,抓起唐塘的手腕尋脈。
東來滿臉淚痕,抖著唇哽咽道:“四公子……斷氣了……”
什么?!所有人齊齊變色。門外聽到東來哭聲的幾個人不管不顧地闖進來,突然聽到這句話也全都好似挨了當頭一棒,呆愣在原地。
流云把脈的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快……一桶熱水……快點!??!”
唐塘意識有些模糊不清,身體有點飄忽,整個人仿佛置身大海,隨著水波忽高忽低的浮沉著。身上很痛,痛到骨髓里面、血液里面、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痛感,痛得他都有些麻痹了,痛過了極限,似乎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耳邊忽遠忽近的傳來各種聲音,嗡嗡嗡的聽不真切。他努力捕捉了好多次,總算分辯出了一些,但具體在說什么還是聽不清楚。
醫(yī)院病房,唐媽媽和舅媽一左一右握著唐塘的手,眼圈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