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頓時低頭看向地面, 他褲腿邊的那位不僅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抬了抬頭顱,像是在表示——
我是堂堂正正拿的。
謝喬一時無法反駁。
他只能把小紙蛇托回口袋里, 順便將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裝包里毀尸滅跡, 轉(zhuǎn)頭撫慰小蘇道:“回頭下山給你買瓶新的。”
小蘇受寵若驚:“哥, 你人真好?!?/p>
又是重金雇傭自己,又是貼心買礦泉水的, 要不是他面前這人是個男的,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對自己有什么想法了。
小蘇謹(jǐn)慎地說了句:“我是直的?!?/p>
“我是彎的?!?/p>
謝喬想也沒想地答道。
小蘇:????!
小導(dǎo)游此時內(nèi)心凌亂。
謝喬不知道小蘇的想法,繼續(xù)向山頂而行,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已經(jīng)能看見寺廟的飛檐,隱在漆黑的林間。
麗山底,溶洞。
溶洞內(nèi)一片漆黑, 吳岳拿著手電慢慢在洞穴里摸索,由于極為安靜,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嗡嗡的耳鳴聲。
“前面過不去了?!币幻闲叹锰綗粽樟苏摘M窄的縫隙, 但因為洞穴太深,光線很快沒入消失不見。
一名稍顯年輕些的警察說道:“那讓機器人過去看看吧。”
得到大家同意后, 他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只有膝蓋高的虞氏勘探機器人,可以穿過復(fù)雜地形并實時傳回數(shù)據(jù)。
“銅西都裝配上機器人了嗎?”吳岳有點驚訝, 現(xiàn)在特殊工種機器人成本太高,哪怕是邊城也裝配不齊。
“一個家長送來的?!崩闲叹瘡目诖锩鲆话鼰煟?想到在洞穴又裝回去了,“頭發(fā)都白了大半?!?/p>
吳岳沉默。
所有人肩上都扛著沉甸甸的壓力。
他一定會找到那些孩子的。
至于謝喬, 等這個案子告破他會繼續(xù)尋找證據(jù), 不會讓任何一頭尸倀逍遙法外。
后背印著兔爪印的機器人緩緩進入縫隙, 隱沒在深不可測的縫隙里,而電腦似乎出了故障,顯示的畫面一片漆黑。
吳岳只能聽見機器人傳回來的聲音,靜得讓人從心底涌上不安,似乎要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所吞沒。
正在這個時候,筆記本突然傳來小女孩凄厲的哭聲,震得屏幕直接碎掉了!
謝喬和小蘇慢悠悠上了山。
寺廟修在山頂?shù)淖罡咛帲x喬抬頭看向佛寺,難以想象在人跡罕至的山林有這樣一座寺廟。
雖然寺廟占地只有五百多平米,但屋頂鋪著層層琉璃瓦,飛檐棱瓦,映出斑駁的碎光,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廟里有人嗎?”謝喬挑了挑眉問。
“都是山民自發(fā)供奉,因為所求每每靈驗,廟里還修了金身?!?/p>
“這樣啊。”
謝喬若有所思地踏進了寺廟。
由于廟里面積所限,一進門就是正殿。
正前方供奉著一尊面相飽滿、高堂闊目的佛像,廟里燃起氤氳的香火,襯得寶相愈發(fā)端嚴(yán)。
六米高的恢弘佛像左右列放著數(shù)目眾多的菩薩尊者。
謝喬緩緩掃了一圈大殿后,視線落回了佛像前供著的香燭上,香燭才燃了一小截,上香者剛離開不久。
“上山還有別的路嗎?”謝喬走近了燭臺。
“只有這一條。”小蘇篤定地說道。
小蘇說完,上了一炷香,誠心地跪拜。
等小蘇起身后,謝喬說了句:“很少看到年輕人信佛的?!?/p>
“也不是信?!毙√K不好意思地笑笑,“只要能讓我賺錢,我什么都拜。”
“哥,你不拜拜嗎?”小蘇勸道,“很靈的?!?/p>
他怕謝喬不信,繼續(xù)說:“上山前我不是和您說在溶洞里發(fā)現(xiàn)了小孩的尸體嗎,小孩的媽媽看到尸體后就瘋了,每天逢人就問她的女兒在哪里?!?/p>
“然后呢?”
“山民集資修了這座廟以后,女人的瘋病就好了,還和丈夫做起了貨車生意,廟里的物資就是他們負(fù)責(zé)運來的?!毙√K感慨地說道,“這廟真挺靈的?!?/p>
“怎么臟了。”小蘇說到一半,瞥見佛像金身的底座沾上了黑色的灰塵。
他從大殿邊找到了一塊干凈的抹布,抬手擦拭灰塵,就在他的手只差一點觸到佛像金身時——
一道巨大的黑色蛇影突然浮現(xiàn)在燭臺上!
小蘇被嚇得扔掉了手中的抹布,踉蹌摔倒在地上。
“有問題是嗎?”
謝喬低聲問向口袋里的紙蛇。
小紙蛇甩了甩尾巴,慵懶地回到了口袋中。
紙片蛇的性子和虞先生很像,對無關(guān)的人漠不關(guān)心,之所以會順手救小蘇一命,依謝喬所想,多半是看在那瓶礦泉水的份上。
而小蘇完全沒有意識到因為莫名消失的礦泉水逃過一劫,直接被嚇暈過去了。
謝喬打開收藏圖鑒。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圖鑒里的生物是可以互相串門的,此時魅魔就在阿克斯的圖片里。
他召喚出阿克斯化成自己手里的匕首,魅魔挽著弓箭也出現(xiàn)在了自己身后。
謝喬的視線望向慈眉善目的佛像真身,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他的視線下移到座臺黑色的污漬。
他將燃燒著地獄之火的匕首刺進輝煌的金身上,在他刺進的一瞬間——
原本慈眉善目的佛像臉沉得要滴水,整張臉扭曲在一起,變得尤為詭異!
佛身上的金箔在地獄之火的燃燒下消失殆盡,露出了佛身下的真容,一尊由尸倀偽裝的邪神。
邪神飛快地朝謝喬撲過來,它的速度太快,魅魔的骨箭似乎對它沒有任何作用。
就在它剛剛碰到謝喬時,小紙蛇從口袋里跳出來,義無反顧地?fù)醯搅酥x喬面前。
邪神轟然倒地,迅速干癟為一層黑色的皮。
小紙片也四分五裂。
謝喬慢慢將紙片收攏在一起。
可過了很久,小紙片也沒活過來。
謝喬怔怔地望著死掉的小紙蛇,眼圈不知道為什么紅了紅,他迅速低下頭藏住自己的失態(tài),可透明的眼淚還是啪嗒一聲掉在了紙身上。
書房里,虞寒生感受到青年的眼淚滴落在他身上,抿了抿唇:“真愛哭?!?/p>
“誰愛哭?”
李澤疑惑地問道。
房間里只有虞寒生、夏簡和他三個人,他身邊的這條九頭蛇就不用提了,夏簡也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啊。
夏簡頓悟般開口:“喬喬可能愛哭一點吧?!?/p>
虞寒生冷冷地抬起眸:“你說誰?”
夏簡沒聽出語氣,正要回答被李澤一把按住了,李澤解圍道:“我,我特別愛哭。”
夏簡:…………看不出小澤是這種人
察覺到夏簡異樣的眼神,李澤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心想夏簡還是不了解這條九頭蛇,就算自己說謝喬愛哭,也不許別人說謝喬半句不好。
而廟中的謝喬睜大了眼,碎掉的小紙片慢慢拼成了一條皺巴巴的小蛇,搖搖晃晃地向謝喬爬過來。
謝喬止住了眼淚,趕緊伸出手,小心地將小紙蛇裝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魅魔走到空蕩蕩的座臺,她的語氣帶上了不常見的鄭重:“死去的只是一個空殼?!?/p>
“怎么說?”
謝喬也走到了座臺邊,沒了座臺上的金身,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座臺下漆黑不見底的深淵。
“被長久累月當(dāng)成神靈供奉,吸收信徒的信仰,生長速度遠遠超過普通尸倀,最壞的可能是這頭尸倀有整座山一般大。”魅魔的眉頭緊鎖著。
“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