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的眼皮慢慢合上,向地面的方向墜落。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漸漸地,出現(xiàn)了一個破舊的房間。
有上次的經(jīng)歷,他知道自己進入了夢境。
只不過不知道這次的夢境是誰的,他試著活動了四肢,居然能動,可他卻走不出這個房間。
一個小孩兒打開了門,進入了這個房間,他的皮膚很白,頭發(fā)也是淺淺的,他央求:“我的母親生病了,我需要藥。”
“我想想辦法?!?/p>
房間里響起了幽靈的聲音。
過了一天,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幽靈把藥遞給了小孩兒。
小孩兒的表情快要哭出來了:“你不是幽靈嗎?為什么還會被打。”
幽靈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做了錯事,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白天去藥店偷藥時被發(fā)現(xiàn)了。”
或許在小孩兒心目中,幽靈是無所不能的,他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提的要求越來越大,可他卻沒注意到幽靈的身軀卻越來越透明。
直到最后一次。
小孩兒流著淚請求:“你能不能治好我母親的癌癥?她很難受,我不想她難受,求求你了?!?/p>
近乎透明的幽靈搖了搖頭:“抱歉,我無法幫你。”
小孩兒第一次從幽靈這里聽到拒絕的回答,他愣了愣,緊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幽靈一直在等小孩兒。
可等來的是研究會的人。
一大批研究會的雇傭兵拿著武器進入了房子,輕松制服了喪失戰(zhàn)斗力的幽靈,其中一個摸了摸小孩兒的頭:“藍(lán)齊,你做得很好,你的母親將以你為驕傲?!?/p>
小孩兒沉默地離開了。
夢境截然而止。
——是幽靈的夢境。
謝喬睜開眼。
他本來以為自己睡在地上,可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臥室的床上,身上蓋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被子。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他慌忙下床,做了四份牛肉炒飯,端進了收容處。
令他驚訝的是,精靈他們已經(jīng)吃過了飯,應(yīng)該是幽靈進房間做的飯。
但阿克斯看到他手里端著的香噴噴的炒飯,從小床上飛了起來,理所當(dāng)然地開口:“我餓了?!?/p>
“尼尼也餓了。”
精靈也扒拉在欄桿邊。
小林躲在角落,背對著謝喬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了一個完整的句子:“對不起?!?/p>
聲音還帶著鼻音。
謝喬把炒飯分到他們手上,打開小林隔間的門,走近人魚:“你無法控制自己嗎?”
小林?jǐn)[了擺自己的魚尾巴,這便是人魚式的點頭了。
“沒關(guān)系。”
謝喬把飯朝人魚的方向端了端。
人魚盯了完好無損的謝喬一會兒,才接過了飯碗,全吃進了嘴里,咯嘣咯嘣地嚼著,吃完后朝謝喬張開嘴,顯示吃完了。
謝喬不是第一次見識小林的好牙口,可每一次總會被嚇到,他咽了咽喉嚨:“小林真棒,下一次別把碗吞進去就更好了?!?/p>
人魚悄悄臉紅了。
謝喬端著吃得干凈的三個碗走出隔間時,不禁感嘆收容員真是個危險職業(yè)。
他洗漱完,睡在了床上。
“謝謝虞先生?!?/p>
他沖著空氣說了聲。
今天肯定又是虞先生救了他,否則在人魚那么高的音量沖擊下,他不可能安然無恙,只是覺得睡了一覺,醒來后還精神抖擻。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大,虞先生竟回了他一句。
——知道了。
謝喬握著手機趴進了被窩,毫無睡意,趁著虞先生在,他想了會兒說:“虞先生,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垂耳兔咳了咳嗓子,很正式地開始講述:“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很兇猛的兔子?!?/p>
他突然卡殼了,因為他也不知道一只很兇猛的兔子是什么樣。
他靈機一動:“那只兔子足足有九個頭,它打敗了一條蛇,你一定想知道是怎么打敗的吧?沒關(guān)系,我給你好好講講……”
躺床上養(yǎng)傷的九頭蛇神情冷淡地聽著。
講了兩個小時睡前故事的謝喬擰開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口水:“虞先生,你還在聽嗎?”
隔了一會兒。
手機顯示出一行文字。
——沒有。
哦,那就是在的。
被窩里的小垂耳兔開心地繼續(xù)講,毛茸茸的耳朵都翹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