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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農(nóng)家樂》的最后一餐飯,客人是白浪村中的老人家。除了財叔,其余四人,包括席宗鶴都進廚房忙活,做了一大桌子菜宴請他們。
老人家們平均年齡超過六十五歲,不似娛樂圈的人保養(yǎng)良好,皮膚是常年在陽光下勞作的黝黑,臉上滿是皺紋。財叔雖說也要六十幾,可與他們坐在一起,瞬間就跟差著輩分一樣。
陽光正好,清風拂面。聽年紀大的人說他們過去的故事,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雖說也有悲傷和不幸,他們卻總能樂觀面對。比起那些年紀輕輕就整日厭世的少年人,他們堅韌不拔得宛如沙漠中的仙人掌,分明環(huán)境更為惡劣,仍要竭盡全力開出可愛的花。
生活不好,和好好生活,在他們身上并非不能兼容的單選題,而更像是一道因果題。
在座有位老人更是說出了一句令我拍案叫絕的生活哲理:“因為生活不好,所以才更要好好生活?!?/p>
他鄉(xiāng)音很重,說話的時候,手里還點著支煙。
后來我才知道,對方的大兒子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幾年前老伴也走了。隨著年紀增長,這些似乎都成了不可避免要發(fā)生的事。總有一天,你要與你愛的人分別,或先或后的離開這個世界。
我自認不是個脆弱的人,可只要一想到顧霓要先我而去,我就感到心里一陣刺痛,更不要說席宗鶴了。
沒有他,我可能再也快樂不起來。
晚上老人家們都走了,只留下我們五人時,財叔按照腳本問我們:“你們有想過老了之后是什么樣的嗎?”
安欣嵐第一個說,她的構(gòu)想很美好,帶著少女般的夢幻色彩。
“我會和心愛的人回到鄉(xiāng)下養(yǎng)老,每天喂喂羊,擠擠奶,偶爾做做時尚顧問!”她托著腮道,“啊,對了!還要養(yǎng)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超可愛的!”
財叔一個個來,轉(zhuǎn)向杜宇:“小宇,你呢?”
杜宇撓撓頭:“我應(yīng)該還是在拍戲吧。我很喜歡拍戲,只要還有口氣在,我就要把演員這份事業(yè)進行下去,用更多的作品回報我的粉絲?!?/p>
非常官方的回答,不過也說不定是他的真心話,畢竟他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演”。
輪到席宗鶴時,他想了一會兒才說:“可能會轉(zhuǎn)幕后吧,我想留多一點時間和家人在一起。”
他應(yīng)該是那種不愿意錯過一點小孩子成長過程的家長吧,估計等《雄獅》拍完,他明年就不會再接新戲了。
財叔最后轉(zhuǎn)向我:“小棠呢?我看你聽那些老人家說話時特別認真,是不是深有感觸啊?”
我支手撐在矮桌上,托著下巴看向席宗鶴道:“我大概會和小鶴一樣吧,多做慈善,多關(guān)心家人?!?/p>
他眼眸微動,與我視線相對,隨后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財叔哈哈大笑起來,隨后又很認真地對我們在場每一個人說道:“我已經(jīng)是這個年紀了,應(yīng)該就不用再暢想老了以后的生活了。我想跟你們說,有很多事要趁著年輕去做,該做的,想做的,不要等了老了再后悔,沒有用了。盡量不要給自己僅有一次的人生留下遺憾,這就是我過來人的告誡?!?/p>
老了之后,就是要回想往昔,不留遺憾。
我最終還是從席宗鶴手里拿到了劇本。
他被我拒絕,可能心氣難平,也沒心思跟我兜圈子了,等我做好飯已經(jīng)取來劇本塞進我懷里。他慢條斯理拿起筷子吃飯,也不再理我,潛臺詞大概就是——你可以滾了。
我坐一邊安靜看了會兒劇本,大致了解了下整個故事大綱。
“雄獅”既是片名,也是由席宗鶴帶領(lǐng)的一支特種小隊的代號。主要工作便是來往于各國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解救人質(zhì),化解危機。
席宗鶴飾演的隊長穩(wěn)重成熟,有臨危不亂之能,是隊伍的核心,代號白鶴……我從劇本中抬頭看了眼席宗鶴,在他發(fā)現(xiàn)前又很快收回目光。
尚顏飾演隊伍中唯一的女性,顏值與武力并重,代號薔薇。我飾演隊伍中精通槍械的叛逆小子,日常就是不服管,各種惹事,代號杜賓。還有位擅長各種黑科技的技術(shù)性人才,代號圖靈,由一位近兩年新起的諧星出演。
故事的開始,四人小隊接到上級任務(wù),要解救一位被綁架的生物學(xué)家——姚博士。這位姚博士正在研究的一種名為“黃惡魔”的生化武器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而這種病毒武器一旦作用于人體,將會給全人類帶來巨大的災(zāi)難。
故事并不復(fù)雜,這類動作片的看點也不在糾結(jié)的劇情,首要讓觀眾感受到的還是它的驚險和刺激感。我翻了下,打戲的確挺多的,還有許多追車戲,幾乎每一幕戲,我都能聽到制作經(jīng)費在燃燒的聲音。
看來席宗鶴這次是打定主意要拍一部過去從未涉獵過的誠意之作了。
“你為什么還不走?”
我看劇本看得入神,猛一聽到這句話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將劇本合上,我問他:“吃完了?”
他一愣,微微蹙眉道:“吃完了?!?/p>
“吃完了就和我討論下劇本吧?!蔽艺f,“多做做功課才能避免拍攝的時候遇到問題不知所措?!?/p>
“你要留下來和我討論劇本?”他挑著眉,有些驚訝,但還是答應(yīng)下來。
他吃完飯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家居服,隨后與我一同坐到沙發(fā)上,互相拿著各自的劇本對戲,分析角色的心理活動。
“叛逆,率性,還有一點不服管教,但絕對忠于隊長。只要是隊長的命令,再不高興也會努力達成。”我書寫著人物小傳,抬頭跟坐在不遠處的席宗鶴確認,“是這樣嗎?”
他有些慵懶地撐著頭,顯得心不在焉,回答的也有氣無力:“是?!?/p>
我用筆尖輕點著劇本,問道:“他愛慕他,尊敬他,把他當做自己的信仰??申犻L又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