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鞭蓪㈥@干咳一聲,難得心虛地道,“前來姑唱寺湊這幅畫熱鬧的,八成同我、同奚家都有仇,我毫無修為,若擅自逃出,許是沒命活?!?/p>
思來想去,此處雖然不得自由,但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奚將闌很惜命。
盛焦漠然看他,不知有沒有信。
他大概真有要事,一言不發(fā)地離開。
奚將闌托著下巴,懶洋洋地注視著盛焦離開的背影。
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游廊中,他才勾唇輕輕一笑。
倦尋芳警惕看他。
奚將闌一歪頭,笑得好似罌粟花,美艷又危險。
“倦大人?!?/p>
***
姑唱寺唱價完后,往往都是小沙彌主動將靈物送到法堂雅間。
酆聿抱著鬼刀皺起眉頭,看著前方帶路的小沙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賣花之人到底是誰?”
怎么這么大的架子,還要買主親自過去?
小沙彌并不說話,恭恭敬敬朝他頷首一禮,將四樓雕花木門推開。
“請?!?/p>
姑唱寺四樓不像下面三層是用屏風法器一個個隔開的雅間,偌大法堂一覽無遺,最中央放置著一尊不知是哪位尊者的玉佛像。
一股虞曇花的香味彌漫周遭。
酆聿自來天不怕地不怕,抱著鬼刀直接抬步走了進去。
但剛踏入,幾個化神境的修士鬼魅般出現(xiàn),冰冷劍刃悄無聲息落在酆聿脖頸上。
酆聿也不把那劍刃放在眼中,雙手環(huán)臂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喲,我當誰呢?原來是橫掌院,好大的陣仗啊。”
一串木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從屏風后幽幽傳來,身著白鶴玉蘭紋袍的男人端坐木輪椅上,他面容清秀俊美,周身飄著幾枚晶瑩剔透的空白玉簡,鳥雀般上下漂浮。
是橫玉度。
天衍亥年的天衍學宮第一齋諸行齋極其特殊,因為當年入學的小修士里,竟有四個靈級相紋,一時震驚十三州。
奚絕、盛焦……
橫玉度也是其中之一。
橫玉度氣質(zhì)溫潤而空靈,像是高山之巔迎風而立的蒼蘭,他淡淡道:“酆聿,你要虞曇花所為何用?”
“我樂意,我錢多,難道這也犯了學宮條規(guī)?”酆聿嗤笑,“但我不是你的學生,就算我買來打水漂玩,你又能奈我何?”
橫玉度溫和地解釋:“我并非這個意思?!?/p>
酆聿翻了個白眼,心想又他娘的來了。
“虞曇花雖是靈物,但花瓣卻是劇毒?!睓M玉度操著一顆老媽子的心,輕輕道,“我并不是在質(zhì)問你,你不要誤會?!?/p>
“別解釋了,煩不煩?”酆聿沒好氣道,“我昨天問你時,你還說尋不到虞曇花,怎么今日竟有一株,還拿來姑唱寺唱價?”
橫玉度又說:“你不要誤會?!?/p>
橫玉度不知是不是相紋的緣故,每說一句話都仔仔細細斟酌再三,唯恐旁人會誤解他。
但凡他覺得自己有哪一個字或哪一句話的語氣不對,便會花費大量口舌去解釋、補充、打補丁,往往開口的句式是:“啊,你不要誤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