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不安得皺起眉頭,看得蕭桓雙眼一熱。
看著床上的這個女人,蕭桓才明白,有時候得來不易不是最痛苦,而是你曾經(jīng)擁有過。因為曾經(jīng)擁有,代表如今已很難擁有。
關(guān)上了燈,蕭桓慢慢俯下頭輕輕得,小心翼翼得貼著魏忻平坦的小腹,然后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般,低嘆出聲。
幽深的暗不見天日的房間里,帶著鐵銹氣味的小房間,腳下是濕漉漉的液體。
弟弟從進(jìn)入這座宅子開始就被安排在和自己不同的房間,阮絲皖能感覺到門外一直有人在守著她,但是她卻很平靜。
因為知道自己不能出去,也因為弟弟沒有和自己被關(guān)在一起。
沒有和自己關(guān)在一起,就是還有生機(jī)。
蕭桓走進(jìn)房間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阮絲皖被牢牢捆在一個大鐵棍上,被布條蒙著眼睛的平靜的模樣。
她的身體已經(jīng)全濕了,在幽深陰冷的房間,透過肌膚,他能看出來她在輕輕地顫抖。
漫過銹水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蒙住她雙眼的布條,看著她因為一時不適應(yīng)而微微瞇起的雙眼,蕭桓抿著唇,扣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這個和自己相處近十年的女人。
阮絲皖被眼前的頭發(fā)微微擋住視線,但是多年的經(jīng)驗讓她很快就能適應(yīng)黑暗,她感覺那雙扣著自己頰骨的手越來越用力,就像要把她的骨頭掐碎。
面對他一臉淡然,她也回之挑釁的一笑。
“你真的愛上他了。”蕭桓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說道。
“你不也是?”阮絲皖忽然笑出聲來,“怎么樣……愛上了原本以為不會愛上的女人,然后親手把她推下地獄的感覺……”
“你知道嗎,那些血,大部分都是她的……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哈哈……是你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蕭桓聞言,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卻隨手招呼來兩個男人,身穿黑衣的男人在他冰冷的目光中接過阮絲皖的身子,阮絲皖頓時瞳孔緊縮,頭發(fā)被狠狠拽起,另外一個男人從懷中掏出一瓶藥水,不知道怎么回事,阮絲皖的眸里已然染上痛苦與絕望。
毫不留情的灌入半瓶,不過半刻,阮絲皖就已經(jīng)痛苦得尖叫出來,她的指甲狠狠滑進(jìn)自己的手臂,一臉猙獰的痛苦得嘶吼,完全沒有半分剛剛的氣勢。
兩個男人擒住她想要往墻上沖撞的身體,讓她以屈辱的姿勢趴跪在冰冷潮濕的地面,蕭桓居高臨下,看著她隱忍得嘴唇發(fā)白的模樣,問:“東西在哪里?”
“……”阮絲皖狠狠咬住嘴唇,死死而怨恨的看著他,“都這個時候……你居然也還在想著那些事……”
“原本我可以讓你逍遙自在久一點(diǎn),但是……你不該,不該這樣傷害她?!笔捇阜路疬z憾般嘆息了一句,然后仿佛得到命令,兩個男人一把把小刀劃破她的后背,痛楚讓藥力發(fā)揮的更加劇烈,阮絲皖尖叫了一聲,然后全身癱軟在地面急速得抽搐,“你和秦易想要什么?是蕭家還是詹家?還是……整個鄭氏?但是我不管你們要什么,在她身上下功夫,我只能說,你們選錯了,大錯特錯?!?/p>
“那是……你……怨不得我……”阮絲皖忽然大笑起來,滿臉的淚痕,“蕭桓,你根本不懂愛……當(dāng)年你能夠那樣傷害一個愛你至此的女人……就證明你根本就沒有心……如今……你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你們黑道的男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愛情……你們玷污了這個字……你們不配……”
“說得真好。”蕭桓忽然低笑,那醇厚低沉的笑聲透過厚厚的墻壁傳來壓抑的回音,“但是,我已經(jīng)不能再退讓了,也不會再忍?!?/p>
他隱忍四年,本來是想徹底解決這樁事,把秦易丟回老家甚至能在不威脅他們的處境,但是如今,他等不及了。
不管了,不想了,什么也顧不上了。
他要?dú)⒘饲匾住?/p>
“我會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下地獄,”蕭桓冷聲道,那眼神,看得阮絲皖瞳孔一縮,和他相識那么久,她從未在他眼里看見過這樣的神情,狠辣無情得讓人渾身一顫,明明沒有做什么就能讓人恐懼得說不出話來,“而你是第一個。”
“讓她把東西交代出來,不論用什么辦法?!笔捇皋D(zhuǎn)身離去,“只要人不死就好?!?/p>
他的背影,猶如羅剎。
阮絲皖忽然喊了他一聲,“她會恨你一輩子的!”
蕭桓仿佛沒聽見,腳步也未停,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他伸出右掌仔細(xì)凝視。
就是這雙手做遍了天下能為不能為之事,是這只手為她親手戴上的戒指,也是這雙手,掰開了她的手,抱起了另外一個女人舍她離去。
他恨不得能現(xiàn)在就讓自己生不如死。
不,或者說現(xiàn)在他就已經(jīng)是了。
因為胸口太痛了,他已經(jīng)不能控制自己做更多的事。老二的怒吼猶在耳邊,什么“沖動”“看準(zhǔn)時機(jī)”,連老四都說他瘋了,但是只有他知道,他人生那么長的一段時間,從未有現(xiàn)在這般清醒過,也從未有過現(xiàn)在這樣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魏忻,我不會讓你白痛。
那些傷害她的人,他會親手將他們一刀刀凌遲。
包括他們。
也包括他蕭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