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一輛車內,一雙若有所思的眼靜靜打量了魏忻一眼,然后車窗降下,車子朝著剛才蕭桓離開的方向駛去。
不久后蕭桓看了看倒車鏡,抬手示意司機停下。
蕭桓下車,直到身后的汽車停下,熟悉的車牌泛著一層冷光,蕭桓迎上去,看著下車的魏長云,絲毫沒有意外,仿佛早就預料。
“不意外?”魏長云走過花壇上了人行道,快要靠近高速的路邊沒什么行人,只有一些樸素的工農推著車在行走。
蕭桓走到護欄邊繼續(xù)前進,那余昏的光芒溫暖宜人,天邊的云彩分得朦朦朧朧的沒有明確的界限,過了良久,蕭桓才看向魏長云的背,聲音堅定,再無疑惑:“當年您說過,連為什么都說不出來,還談什么見她──魏叔,現(xiàn)在我很清楚為什么,所以請您,把她交給我?!?/p>
話音剛落,寂靜良久,隨即仿佛爆發(fā),魏長云倏地轉身,鷹一般的眸帶著殺氣直視進蕭桓的眼底:“你知不知道你在求我什么?”
“我知道?!?/p>
“不,你不知道!”魏長云忽然欺身上前,可怕的速度,毫不遜色的攻擊力,一拳又一拳地落在蕭桓的身上。
砰!
蕭桓的背狠狠撞上欄桿,發(fā)出一聲可怕的悶哼,蕭桓喉頭一動,但最終還是把到口的血腥吞進口中,卻抵不過又一拳更狠烈的攻擊。
不遠處的司機見狀剛想上前,卻被兩名女特助攔下,隨即魏長云的特助從車上從容下車,仿佛完全無視了自己老板的行徑,把手上的牛皮袋交給了女特助。
這個時候魏長云的拳頭已經(jīng)沾了血,蕭桓身上的襯衣也已經(jīng)慘不忍睹了,魏長云狠狠地補了幾拳,在蕭桓只剩下一口氣之前住了手。
一時間,兩道深深的粗喘彌漫空氣中,蕭桓由頭到尾都沒有還手或者呼痛,見到魏長云收手,蕭桓想說話,卻抵不過那陣撕裂般的痛楚,直到緩過勁來才撐起半邊身子開口:“您消氣了嗎?”
“哼,”魏長云冷哼一聲,“如果你一定要她,或許不久之后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今天的我有多么仁慈。蕭桓,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問你,你是因為愛上了還是單純只為那些所謂的男人的自尊心?”
蕭桓一身的熱汗,被涼風一吹,身上的疼痛也愈加清晰,他靠在欄桿喘著氣,半響視線從手掌中轉移,“我不能告訴您,因為……這個字,不是她聽見……就沒意義了……”
他蕭桓活得那么久,血海腥風安逸和平經(jīng)歷過,歡愛與婚姻也有過,他本該比大部分人都要經(jīng)歷地多些,但唯獨一個愛字,他不曾說,也未想對人說。
但是正因為沒說過,所以才顯得不一樣,在他心里,如今若是說一定有個人值得他說這個字,那么她一定是魏忻,只有她,值得他從未說出口的第一次。
真是諷刺。
為什么一定要在知道自己非她不可之后才想著得到。
蕭桓低笑出聲,卻因為這樣而牽動身上的傷口,痛苦的暈眩中,他的眼卻比之前更亮,帶著癡迷的笑意。
或許還不算太遲,畢竟他們都還年輕,畢竟他們還沒有老到連相伴到老的力氣都沒有。
魏長云緩慢地走回車里,特助跟著上了車,熟練地拿出消毒藥水和毛巾給魏長云處理擦傷的手,看著魏長云遠遠地看向那邊,跟著魏長云半輩子的男人低笑,“我記得您已經(jīng)很久沒像這樣動過手了?!笨词捇傅膫麆莨烙嬕呀?jīng)傷筋動骨了,沒有個把月很難痊愈。
魏長云轉回視線,良久,才晃晃手腕,低咒了聲,“這混蛋皮還真厚?!?/p>
魏長云交給蕭桓的是一個男孩子的資料,躺在床上,蕭桓再三確定,才記起那似乎是阮絲皖那個已經(jīng)失去消息多年的弟弟。
看到工作履歷無的時候蕭桓皺眉,隨即把資料扔給了身邊的人,“把人找到?!?/p>
影衛(wèi)低頭粗略地掃了資料一眼,隨即就把資料物歸原主,悄無聲息地離去。
蕭桓一個人躺在床上,這時阮絲皖拿著剛煮好的小米粥進房,蕭桓示意她坐下,深邃的眼眸看著她,阮絲皖頭一偏,若無其事地把粥放在一邊。
“絲皖,你跟了我?guī)啄炅耍俊笔捇缚戳四侵嘁谎郏尺^視線。
阮絲皖微愣:“十年了?!?/p>
“十年……”蕭桓呢喃,最終沒有說什么。
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十年,她都給了他。
阮絲皖的眼有些微濕。
兩個人在無言的寂靜中感覺時光慢慢過去,然而阮絲皖不知道的是,這是她和蕭桓最后一段平靜的時光。
也或許是因為太寂靜,讓阮絲皖忽略了蕭桓眼中鄹起的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