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洋洋地動動腿:“赴什么宴?”
“衛(wèi)國公的壽宴?!币缀嬉姿嘌?,柔聲解釋,“我剛向陛下將你求來,是可以帶著一起去的。”
易水犯起懶,打著哈欠拒絕:“昨日兄長欺負我那么多回,走不動路?!?/p>
易寒哭笑不得:“不是你自己饞,非要含著的?”
“不是?!币姿趴诤a,“是兄長要插著我睡?!?/p>
易寒由著他說胡話,無奈地嘆息,到底還是起身換了衣服,也給易水換了身干凈的袍子。易水穿著新衣服在臥房里溜達了兩圈,自覺地跪坐在兄長身旁,拿了本書心不在焉地翻。
不用說還是怕吵到易寒,所以乖巧得不得了。
午后他們坐馬車去了衛(wèi)國公府,因為是大皇子的轎攆,所以路上無人敢攔,也不必像前來送禮的朝臣們那般在府外等候,直接由下人接了進去。
易水頭一回與兄長一起參加宴席,顫顫兢兢地跟在易寒身后,探頭四處瞧了瞧,竟看見了許久不見的木兮。剛巧木兮也瞧見了他,兩人頓時揮著手湊到了一塊。
衛(wèi)國公府里鬧哄哄的,他們貓腰跑到一處偏僻的花園擠作一團,木兮從懷里掏出個小紙包,遞到易水面前,神神道道:“我從北疆帶來的牛乳糖,嘗嘗看?!?/p>
易水拿了顆塞到嘴里,含糊地問:“你也去北疆了?”
“我爹逼我去的?!蹦举饪嘀槺г梗八f大皇子若是得勝還朝就有了奪嫡的資格,非要我隨軍一起去,我本欲找你,可軍營那么大我去哪兒找?”
木家的公子哥抱怨起來沒完沒了,易水聽得好笑,啃著牛乳糖笑瞇瞇地點頭,最后小聲說:“我自然和大皇子住在一處?!?/p>
“哎呀!”木兮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是了是了?!备锌暧帜璋上氯?,“可我就算知道你在那里,也接近不了大皇子的營帳?!甭犝Z氣挺失落的。
易水連忙伸手拍拍木兮的肩膀:“下次你早些與我說明,我自會去找你的。”
于是木兮又高興起來,和他嘀嘀咕咕地描述北疆的風(fēng)光,明知易水也去過,還是忍不住說個沒完。他倆聊得盡興,不知不覺間天就黑了,木兮起身伸了個懶腰,輕聲道一聲“壞了”。
“這是哪兒???”易水也愣住了。
天黑以后他們分不清來時的路,互相攙扶著尋找出路。
木兮倒一點也不怕,喋喋不休地和易水說著朝中的事:“你可知道最近京城里來了一支和親的隊伍?”
他沒往心里去,搖搖頭說不知道。
“你怎么會不知道?”木兮大驚失色,“他們可是北疆來的,點名道姓要將公主嫁給大皇子呢?!?/p>
言之鑿鑿,易水聽得頭暈?zāi)垦?,竟沒站穩(wěn),直接跌進了黑漆漆的夜色,誰料他眼前忽而閃過一道暗紅色的火光,繼而腰身被人緊緊抱住。
易寒拎著燈籠,冷聲訓(xùn)斥:“癡兒,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他鼻子一酸,抱著兄長的腰不肯撒手。
木兮見他們纏綿,摸著鼻子推到一旁,但投來的眼神卻是探究的。
而易水腦海里一片漿糊,頭疼欲裂,許多年前兄長成婚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竟是要再遭遇一遭,登時心如刀絞,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易水?”易寒察覺出他的異樣,直接把人單手抱起,順帶把木兮也帶出了僻靜的院落。
原來易水和木兮誤打誤撞跑到了衛(wèi)國公府的后花園,此時下人都聚集在前院招呼客人,自然無人來花園點燈。
“大皇子。”木兮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有些擔(dān)憂地偷瞄易寒懷里的易水。
“你父親在前面等你。”易寒直接把燈籠遞過去,摟著易水嘆了口氣,“去找他吧?!?/p>
木兮猶豫片刻,見易水整個人都拱在大皇子懷里,自知不便逗留,便老老實實地行禮走了,于是急促的腳步聲遠去以后,靜謐的花園里只剩他們兄弟二人。
“易水?!币缀柚鹿庥H吻他的眉眼,“為兄惹你生氣了?”
易水搖了搖頭,拽著兄長的袖籠茫然地拉扯,繼而踮起腳尖去望易寒的眼睛——那里面盛著月光,很深沉。
“兄長,你喜歡我嗎?”
易寒的目光柔和下來:“喜歡?!?/p>
“以后也喜歡嗎?”他固執(zhí)地追問。
“永遠都喜歡。”
“既然喜歡,那兄長為何……為何……”易水的情緒突然崩潰,蹲在地上捂著臉渾身發(fā)抖,“為何還要讓我看著你和他人成婚?”
他仰起頭,眼神空洞而茫然:“這回兄長想要我逃到哪里去?上次你成婚時,我來了京城,如今……如今我已無處可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