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一把將景牧拉住。景牧正睡得迷糊,被他拉這一下便沒站穩(wěn),跌坐在疏長喻床沿上。
疏長喻扯起裹在被外的大氅,拉到他手里,道:“穿上?!?/p>
景牧卻將他這動作看成是掀開被子邀他進來。景牧后知后覺地覺得有些冷,迷糊之間,唯一的理智都被感激填滿。
我就說少傅是個極好的人,他心想。
接著,他便從善如流地蹬掉靴子,鉆進了疏長喻的被中,一把將他裹進懷里。
疏長喻被他這一系列動作嚇得怔住,低聲斥道:“景牧,你做什么!”
回應他的是景牧悠長的呼吸聲。
——
疏長喻不知道自己后頭是怎么睡著的。
景牧這小子年輕氣盛,身體又結實。被他一摟,便密密匝匝地透不過氣來。但這少年的臂膀中,竟隱隱蒸騰出一股溫熱的熨帖,裹在他周遭,便將他扯入一片黑沉暖軟的溫柔鄉(xiāng)里。
疏長喻自己都未察覺,他這溫柔鄉(xiāng)般的感覺,來自的不是個暖軟美麗的溫柔少女,而是個朝氣蓬勃的健碩少年。
他抬手要推,見對方睡得沉就又不忍心了。他一抬頭,眼前便是少年利落清俊的下巴。那一雙淺色的薄唇,在隱隱的月光下竟顯得柔軟又柔和,讓人想一親芳澤。
疏長喻便就是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墜入的夢鄉(xiāng)。
他原本睡得淺,又不能與人共枕,卻就這么昏迷了一般,在景牧的懷中一覺睡到了天亮。
甚至,他睡得那般沉,直到景牧動作倉皇地想抽出墊在他頸下的胳膊,他才皺著眉被吵醒。
睜眼,便見少年漲紅了一張臉,一邊將腰往后撤,一邊手忙腳亂地想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逃下床去,以免被疏長喻抓包。
疏長喻睜開眼,便對上了景牧窘迫又蘊滿了深情的目光。
景牧一見他醒了,觸電一般,連忙連滾帶爬地躲下床去。但他動作倉促,胯間那個不老實地直立起來的玩意兒,還是重重地撞在了疏長喻身上。
疏長喻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景牧一邊拿起大氅遮住那處頂起的玩意,一邊舌頭打著結兒,急匆匆地解釋道:“少傅!我不知道怎么跑來床上的!我真不是……”
疏長喻懶得同他解釋,嫌他吵地皺眉擺了擺手,也起了身:“今日不必早朝?”
景牧連忙答道:“這就要去了?!?/p>
“自己收拾收拾再出去?!笔栝L喻說?!皠e這般狼狽?!?/p>
景牧此時腦袋里亂得很,疏長喻說什么他便應什么。聽到了他的話,他匆匆應是,便披上大氅系上腰帶,抬手便急匆匆地整理起發(fā)冠來。
待他那精神抖擻的孽障終于被他勉強壓下去,他也匆匆整理好了。他此時窘迫得緊,半點不敢看疏長喻的眼神,生怕他生了氣發(fā)了怒,又說出扎他心窩的狠話。
待大略整理好了,他便垂著眼道:“少傅,我先告辭了。”說罷,便轉身要走。
“過來?!笔栝L喻開口道。
景牧管不住自己的腿,聽到話便乖乖地轉過身,站在疏長喻面前。
該來的總要來的,他心想。自己昨夜不知怎么蹭上了少傅的床,摟著少傅睡了一夜,早晨又……少傅這般清冷孤傲的人,定然要……
接著,他垂著眼,便見一雙竹節(jié)一般修長好看的手落在他擰擰巴巴的腰帶上,慢條斯理地將他的腰帶整理好。
“低頭。”他愣愣地聽疏長喻吩咐道。
他便低下頭來。
那雙手,便干凈利索地落在他發(fā)間,將那胡亂支棱的碎發(fā)妥帖地攏起來,束進他的發(fā)冠中。
“這幅落魄模樣,成什么體統(tǒng)?!彼犚娚俑德曇魶鰶龅卣f。
他抬眼,便對上了疏長喻那雙清冽認真的眼睛。
此時的疏長喻,剛睡醒,穿著件淺色的中衣,披散著頭發(fā),坐在床沿上替他整理腰帶頭冠。
像他的妻子一般。
這個認知,讓景牧腦中轟然一片,似是一股名為幸福的暴風驟雨突然襲來,沖垮了萬千城池,沖得他腦海中一片兵荒馬亂。
他目光直勾勾地,愣愣地看著疏長喻收回手,對他說道:“好了,去吧?!?/p>
景牧沒動。
“怎么還不走?”疏長喻看向他,微微皺起了眉毛?!霸俨蛔?,要耽誤早朝的時辰了?!?/p>
就在這時,景牧飛快地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唇畔,飛快地在他的掌心吻了一下。
還不等疏長喻反應過來,景牧便放開了他的手。
“景牧告退!”少年輕快的聲音里滿是愉悅和欣喜,落在疏長喻的耳邊。
那聲音落在耳邊,像吻落在掌心一般,陣陣地發(fā)著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