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淙竟受著求生欲的指引,生平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向人道歉求饒:“我錯了……二皇兄,我不是故意的……!”
小胖子自以為自己做了人生中最大的讓步,可景牧卻絲毫不將他的道歉求饒放在眼里。
“錯了?”景牧冷聲道?!罢f句錯有什么用?”
景淙聞言,嚇得使勁抽噎了起來:“我……我……賠……賠你一個!”
景牧冷笑了一聲。
就在這時,宮門口傳來了一聲喝:“牧兒,你在做什么!”
景牧抬頭,便見乾寧帝身側(cè)跟著惠貴妃。
景淙淚眼朦朧間,終于看到了真正的救兵。他嗷地一聲,哭著喊到:“父皇!父皇救命!”
景牧垂眼瞥了他一眼,將他往地上一丟。
小胖子的屁/股都摔青了。
乾寧帝眼睜睜地看著景淙被景牧當(dāng)著自己的面扔在地上,像是扔個貨物一般,登時大怒失色?;葙F妃從沒見過自己捧在心尖上疼的小兒子被欺負(fù)成這樣,失口喊了一句“淙兒”,便沖上前來。
“父皇?!本澳烈暼魺o物,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躬身向皇帝行了一禮。
“你做什么打你七弟!”乾寧帝怒道。
“回父皇,他將兒臣的東西弄壞了?!本澳撂谷恍卸Y道?!皟撼疾贿^給他些教訓(xùn)?!?/p>
“給些教訓(xùn),便將淙兒這般丟來丟去!”惠貴妃眼睛含淚,怒道?!翱蓱z我的孩兒,從沒受過這般欺負(fù)……皇上!二殿下這般欺負(fù)淙兒,與欺負(fù)個奴才有什么區(qū)別!”
景淙本就又委屈又疼,聽他母妃這么一說,真覺得自己是被當(dāng)成奴才苛責(zé)了一般,嚎啕得更傷心了些。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請?zhí)t(yī)去!”惠貴妃又逮過了邊上的一個奴才,怒斥道。“七皇子若是被打出了什么三長兩短,豈是你們脖子上的腦袋擔(dān)待得起的!”
說著,便摟著景淙哭了起來。
乾寧帝面上也頗不好看。
他幾個兒子里,任性單純又嘴甜的景淙算是最得他喜歡的。而這個喜歡,并非能讓景淙承繼大統(tǒng)的喜歡,而是對他放心的喜歡。
乾寧帝的想法頗為奇特。他曉得有能力繼承大統(tǒng)的兒子是國祚棟梁,可唯獨那些一點繼承大統(tǒng)能力都沒有的兒子,才讓他覺得不是自己的敵人,才能心無雜念地放下心來,去寵愛喜歡他。
景淙就是這樣的孩子,所以獨得乾寧帝溫情。這也是今日他原本只是去惠貴妃那里看看,卻在聽到景淙出事之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如今見著惠貴妃與景淙哭成一團,一邊的景牧置若罔聞,乾寧帝的眉頭便越擰越深。
“教訓(xùn)?為了個死物,就這般欺凌你七弟?”乾寧帝冷聲道。“景牧,你可知錯?”
乾寧帝畢竟是下不去這狠手去收拾景牧的。無關(guān)皇位繼承的事,在乾寧帝眼中再大都翻不出天去。而孩子之間的玩鬧矛盾,也不過是個斥責(zé)過后,勒令他知錯就改的小事。
可景牧卻偏偏要反著他的意思來。
景牧站在乾寧帝面前,低眉垂目,神情卻平靜如初,絲毫不見悔色。聽到乾寧帝問話,他恭恭敬敬地開口道:“父皇,兒臣何錯之有?”他瞥了那嗷嗷哭嚎的小胖子一眼,道:“弄壞了人東西便要受罰,自古就是這個道理?!?/p>
乾寧帝被他這幅不知悔改,甚至無所謂的模樣氣得瞪圓了眼睛。
以前光曉得這小子木訥呆板,卻沒想到是這么個睚眥必報、得理不饒人的惡劣脾性。想必是和民間的那些下流小人來往多了,心胸氣度便也是從市井里養(yǎng)出來的,難成大器。
“……要責(zé)罰皇子,哪里輪得到你!”乾寧帝接著道。
“弄壞的是兒臣的東西,兒臣自有權(quán)利追究。”景牧理所當(dāng)然道。
他這邏輯,將乾寧帝都給氣笑了。
他連說了三個“好”,面色差的嚇人。他冷冷笑了一聲,道:“既如此,景牧,你打的是朕的孩兒,朕因此責(zé)罰你,也順理成章了?!?/p>
這么一句話,將親疏遠(yuǎn)近劃分得清清楚楚。
下一刻,乾寧帝命令道:“來人!將皇二子景牧拖下去,給朕好好打上二十大板!”
此事傳到疏長喻耳中時,已是這日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