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脊寬闊，身高腿長，微微低著頭吸煙時能看到后頸瘦削性感的脊骨。

他稍稍側(cè)頭吐出一口煙霧，渾濁的白霧模糊了少年漂亮的眉眼，唯有下頷線條清晰完美。

……

坐在孟濡這個位子，恰好能看到陸星衍的全身。

從他走出電梯到低頭點煙，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濡垂眸攪著杯子里的冰沙，有些心不在焉。

對面姜冶還在說自己教的那個高中男孩有多不聽話，列舉了幾個頂撞自己的例子后，問孟濡：“姐姐，你那時候是怎么管教他的？”

這個他，除了陸星衍沒有別人。

孟濡眨了眨眼，舀了一口沙冰放入口中。

涼意遍布口腔，酸甜取代辛辣。

孟濡輕聲說：“我沒怎么管過他?！?/p>

這個是實話，孟濡剛把陸星衍接到家里那兩年，留在國內(nèi)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

她總是匆匆回來，又匆忙回意大利。

盡管知道陸星衍在學(xué)校幷不怎么學(xué)習(xí)，經(jīng)常打架曠課，她也沒有太嚴(yán)格地管。

而且這小孩本性就不服管教，野性難馴，管得太多只會更加逆反。

所以孟濡對他的態(tài)度是“好好生活”就行。

姜冶似乎有點意外，筷子夾著的毛肚掉進辣鍋里，他找了半天，咕噥說：“我看他現(xiàn)在還挺聽你的話的?！?/p>

孟濡若有所思地“唔”一聲，好像是有一點。

是因為上次電玩城玩賽車他輸給她答應(yīng)的條件么？

但說起來，他為什么故意輸給她？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陸星衍在樓下抽完煙，又站了五分鐘才上來。

周西鐸去前臺結(jié)完賬后，回來拎起外套，拿著車鑰匙對孟濡說：“我送你吧，這時候外面也不好打車。你住哪里？”

陸星衍稍稍直起身子，少年的身高完全不輸周西鐸。他在樓下時那種頹懶的氣質(zhì)沒有了，只剩下冷淡與從容，說：“也送我吧，我今晚正好要回家一趟，順路?！?/p>

孟濡：“……”

最后孟濡沒有讓周西鐸送，也沒有讓陸星衍回家。

陸星衍明天早上還有課，想回家只能周末再回。

她自己打車回公寓。

孟濡回到公寓先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休息一會，然后去臥室拿了睡衣洗澡。

她洗澡時水溫開得高，浴室玻璃門上蒸出氤氳水霧。半個小時后孟濡出來，一張小臉透著薄紅，兩扇睫毛被水打濕，顯得又黑又密。她抿著飽滿弧度好看的唇，站在鏡子前吹了一會頭發(fā)。

因為舉吹風(fēng)筒舉得手太累，索性放棄，半干的頭發(fā)披在肩后就回了臥室。

孟濡坐在臥室床上涂潤膚乳，放在腿邊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陸星衍發(fā)來的琴行位置。

孟濡打開，看了一下琴行和自己的距離。

不是太遠，打車二十幾分鐘就能到。

孟濡正計劃著明天幾點出門，她退出程序，就看到陸星衍還給自己發(fā)了一條消息。

陸星衍：【那家店的老板會欺負生面孔。你去了說是幫我買的，他會幫你挑琴弦?！?/p>

孟濡垂著纖頸，伸出手指點開一個蜜桃貓比“ok”的表情回復(fù)過去。

過了一會，她涂好潤膚乳想起來問陸星衍：【你想買什么琴弦？】

陸星衍過了幾秒鐘回復(fù)：【羊腸弦?！?/p>

孟濡點點頭，記下了。

其實她很想問陸星衍，他不是自初三后就不再拉小提琴了嗎？

為什么又重新拾起？

但是擔(dān)心揭開少年不好的回憶，又忍住了。

那邊陸星衍仿佛知道孟濡想問什么，主動說：【下周四南大計科學(xué)院元旦晚會?！?/p>

陸星衍：【舍友幫我報了名?！?/p>

大約半分鐘后，陸星衍問：【去看么？】

孟濡盤腿坐在松軟的被子上，拿起手機本想回復(fù)“去”。

今天在排練室女生們問她去不去覃大看表演，她幷不知道陸星衍會演奏小提琴，所以拒絕了。

現(xiàn)在想來，她其實也很久沒聽過陸星衍拉小提琴了。

去聽一次也不錯。

但她想到今晚姜冶的話，再聯(lián)想到這小孩最近的舉動，換了一種語氣問——

【你希望我去嗎？】

那邊久久沒有回復(fù)。

孟濡身軀后仰，腦袋輕輕地碰在被褥，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幷沒有開始把她當(dāng)做家人，也幷非想和她改善關(guān)系。

……

然而下一秒，孟濡頰邊的手機“叮咚”一聲脆響。

她偏過頭去，鎖住的屏幕上自動彈出收到的微信消息。

陸星衍回復(fù)她五個字。

【去看吧，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