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站在小禮堂對面，背倚著一棵銀樺樹，拿出手機(jī)玩。
她閑著無聊刷了一下朋友圈，就見阮菁除了今天下午拍的那些糕點(diǎn)之外，還發(fā)了一條剛才陸星衍拉小提琴的小視頻。
配字：別人家的神仙弟弟[作揖]
孟濡點(diǎn)開，微信小視頻只有六秒。
因?yàn)樗齻冏奈恢貌惶?，視頻中陸星衍只能看見一小張側(cè)臉，好在音樂足夠清晰。
現(xiàn)場靜謐，音樂優(yōu)美嫻靜。
孟濡恍惚間又回到剛才坐在禮堂內(nèi)聽陸星衍演奏小提琴的時刻。
說實(shí)話，挺驚艶的。孟濡以為陸星衍這么多年不拉小提琴，水平會退步，沒想到卻和以前一樣好。
這小孩平時一定偷偷練習(xí)了吧？
孟濡將那段小視頻保存在手機(jī)內(nèi)，抬頭想看看阮菁回來沒有。
只是她沒看到阮菁，余光里卻看到幾名女生推推搡搡、說說鬧鬧走出小禮堂。
走在最前面的女生不住問：“你們說，我真的要去問他嗎？萬一他指的是別人呢……”
“除了你還有誰??？天鵝，你之前跳的四小天鵝不是很有名氣嗎？而且大一剛開學(xué)有個女生向他表白，他說只喜歡跳舞好的女生，那時候大家就都猜是你了。他也沒有反對過?！弊钭髠?cè)的女生說。
“對啊對啊?！弊咴谟覀?cè)的女生附和，憧憬道：“而且他剛才往我們這邊看了很多次呢?！?/p>
“那……”最前面的女生雖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只是有些忸怩說：“為什么我要去向他表白，他喜歡我，不能主動對我表白嗎?！?/p>
“拜托，玥玥，他剛才在小禮堂說的那些話，跟當(dāng)眾表白有什么區(qū)別??？”
“對啊，鄒霜說的沒錯。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機(jī)會啊，玥玥！”
……
伴隨著最后這幾句話，孟濡也看清了這幾個女孩的面容。
黃冬玥，鄒霜，還有右側(cè)那個她叫不出名字，但都是她的學(xué)生。
女生們也看到了她，先是有些驚訝，緊接著上前熱鬧地跟她打招呼。
鄒霜最喜歡孟濡，主動問道：“孟老師，你不是說不來看元旦晚會嗎？怎么也來啦？”
孟濡輕笑，避重就輕答道：“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鄒霜哦一聲，也不好意思多問。幾個女生小聲說了幾句什么，又開始推黃冬玥。
孟濡看著黃冬玥微紅的側(cè)臉，再聯(lián)想到她們得知陸星衍要演奏小提琴那天時她的活躍。
雖心如明鏡，還是故意問：“你們要去做什么？”
黃冬玥不好意思。鄒霜想著她們剛才的對話孟濡肯定聽到了，再看黃冬玥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才神秘說：“孟老師，黃冬玥要去向剛才拉提琴的男生表白……”
她問孟濡：“您覺得那個男生剛才拉的《天鵝》好聽嗎？”
孟濡夸贊起陸星衍來向來不遺余力，實(shí)話實(shí)說：“非常好聽?！?/p>
鄒霜：“他是特地拉給黃冬玥聽的呢！”
孟濡配合，“哇。”
黃冬玥雖瞪了鄒霜一眼，但卻沒有否認(rèn)這句話。
“那您覺得黃冬玥要主動去表白嗎？”鄒霜替好朋友問道。
孟濡歪著腦袋仔細(xì)想了下，說：“主動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她朝黃冬玥一笑，鼓勵說：“不試一下怎么知道結(jié)果呢？”
“對啊，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p>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鄒霜和另一個女生紛紛贊同。
正好那邊小禮堂的側(cè)門，背著琴盒的少年緩慢走出，沒有注意到這邊。鄒霜順勢推了黃冬玥一把。
黃冬玥往前走了兩步，不知是不是受到孟濡那兩句話的影響，先踟躕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陸星衍跟前停下。
少年被擋住去路，先掀眸看了她一眼，毫無反應(yīng)，繞過她身側(cè)繼續(xù)走。
黃冬玥出聲叫住他：“陸星衍……”
陸星衍腳步停下。黃冬玥抿了抿唇，心里雖然羞赧，還是鼓起勇氣低聲說：“你剛才這么說我，我心里其實(shí)很高興。”
陸星衍：“？”
陸星衍看著她的眼里多了絲莫名其妙。
黃冬玥又補(bǔ)充：“上次我邀請你去覃大看表演，你沒有去，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p>
陸星衍表情不太耐煩，“所以呢？”
這個女生到底想說什么？
“所以……”黃冬玥抬起頭，仰望著陸星衍問：“你……剛才在舞臺上那句話，是說給我聽的吧？你心中唯一的白天鵝，是我嗎？其實(shí)，我也喜歡你……”
……
……
女生說完，唯有寂靜。
一陣寒風(fēng)從兩人身后卷過，襯得那落葉婆娑聲更加凄楚。
陸星衍緩慢站直身體，眉宇之間透出煩躁，說出口的話也有些不留情面：“沒睡醒？”
他凝視黃冬玥，微微斂低眼瞼，是最熟悉的目中無人的欠揍表情，“我，說給你聽？誰給你的勇氣這么問？”
黃冬玥的臉頰更加緋紅，這次卻是因?yàn)閻u辱，“不是嗎……”
陸星衍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是?！?/p>
“可是……”
她目光下意識很快看了陸星衍斜后方一眼，不太相信問：“那你是說給誰聽的？”
陸星衍察覺，側(cè)身向后看去。
就見十幾步外的銀樺樹下，孟濡和兩個女生一起站在他身后。也許是他剛才沒往那邊看，竟然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隔得幷不遠(yuǎn)。那兩個女生是黃冬玥的朋友，現(xiàn)在這個場景看來，更像是她們攛掇著黃冬玥來表白。
陸星衍黑眸深了深。
黃冬玥還想說什么，陸星衍看著那邊，薄唇動了動，用口型對孟濡說兩個字：
“過來?！?/p>
孟濡：“……”
孟濡本意是不想過去。
先不說黃冬玥是不是陸星衍心里的那個女孩，現(xiàn)在有人向他表白，她過去像什么話呢？
而且他長大了，到了談戀愛的年紀(jì)，不管他追誰喜歡誰，她都不會阻攔的。
但是孟濡看那邊的情況似乎又不大對勁，想了想，還是走過去。
孟濡停在近前。
陸星衍盯著她，半晌直接開口，“是你讓她來表白的么？”
孟濡看到眼眶微微發(fā)紅的黃冬玥，大約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猶豫自己剛才那番話算不算慫恿，少年微微俯身，與孟濡靠得很近，他與她鼻尖對著鼻尖，唇線扯直。
“濡濡?！?/p>
少年叫她，抬手將她鬢邊垂落的軟發(fā)挽到耳朵后，語氣忍耐又控制不住的慍怒問——
“你真的也看不出來，我那首曲子是拉給誰聽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