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頭發(fā)軟，又經(jīng)常在聽他說話的時候仰頭很乖地看著他，按照身高，平時卓向銘抬手后揉上去是很自然的動作，但現(xiàn)在距離稍微有點遠(yuǎn)，身邊又有童楊，難免顯得突兀，卓向銘忍回了這個動作，最后說：“回去要吃飯，但別吃太多，不好睡?！?/p>

童楊趕緊問：“你還沒吃飯？”

童宴說：“啊。”

童楊道：“不早說，這會兒阿姨都回去了……算了，泡碗面湊合一頓，明天給你吃好的。”

童宴也沒所謂，隨意道：“好?！?/p>

卓向銘提起一口氣，又慢慢松了，他告訴自己，童宴沒那么嬌貴，泡面也不是什么有毒的東西。

最后童宴站在車外面跟他又說了兩遍哥哥再見，他慢慢離開了童家，在后視鏡里看兄弟兩個一前一后地往回走，進(jìn)門前，童楊戲弄地拎住了童宴的領(lǐng)子。

家里還等著他，菜都在廚房熱著，卓向銘進(jìn)門后才端出來。

卓嘉爍不在，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聽說昨晚就沒回來。林悅?cè)A讓人到樓上叫了卓正德下來，三個人開始吃晚飯。

“在哪找著的？”林悅?cè)A問。

“二十一區(qū)?！弊肯蜚懙?，“明天周末，他就跟同學(xué)去逛了會兒，也給童楊說了，但童楊沒帶手機(jī)。”

“該接孩子的時候不帶手機(jī)……”林悅?cè)A也是嘖嘖兩聲，“男人就是心大，把孩子給他們真是不放心?！?/p>

“那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卓向銘道：“把他送回去又折回來的……不是說讓你們先吃嗎？您要按點吃飯，下次別等我，我回來有口吃的就行?！?/p>

林悅?cè)A繞過這茬，只說：“童楊呢？怎么還要你送？”

是啊，有童楊就夠了，他是多余的。這想法太幼稚，但就是忍不住這么想。忘了接童宴也好，隨便弄一碗泡面給童宴吃也好，童楊是他親哥，這些也都是小事，輪不到卓向銘說什么。

卓向銘夾了一筷子菜給她：“您多吃點兒?！?/p>

回來以后卓向銘看著挺正常的，可知子莫若母，林悅?cè)A還是看出點苗頭來，但不知道他看上了人家的小孩、還覺得人家養(yǎng)得不好，不講理地只想霸占，只當(dāng)他有什么煩心事，也不多問了，給他盛了碗湯：“這個參是人家拿來送給你爸爸的，東西是好，但就是太補(bǔ)，前天多放了一小截，他晚上就流鼻血了，你喝點。”

她不知道卓正德前幾天給卓向銘打電話的事，還在說卓正德：“兒子回來你也不曉得關(guān)心一下，就知道吃?！?/p>

卓正德架了副金邊眼鏡，坐在那里很無害的樣子，聞言無奈道：“你叫我下來吃飯，現(xiàn)在又嫌我只知道吃?！?/p>

林悅?cè)A道：“這話說的，我不讓你吃你就不吃啦？”

“那還不是嗎？”卓正德對她好聲好氣的，“我還不是全聽你的?！?/p>

說完他照著林悅?cè)A的意思關(guān)心卓向銘：“老大最近還好？”

卓向銘道：“都好，爸。”

“你媳婦兒呢？”

“……”卓向銘道，“也很好。”

“那就好?！彼皖^喝湯，過了會兒又說，“待會兒來我書房?！?/p>

卓向銘應(yīng)了聲，林悅?cè)A趕緊道：“那今晚就不回去了，跟你爸說說話，媽待會兒給你鋪床?！?/p>

林悅?cè)A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就是卓向銘跟他們不太親近，她知道這都是她和卓正德年輕時犯下的錯，那時候說風(fēng)就是雨，到最后雨沒下下來，只弄的跟親生兒子生疏得像外人。

雖說這幾年一直在找機(jī)會彌補(bǔ)，但卓向銘畢竟大了，確實已經(jīng)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需要他們，有時候插手的太多反而對他是種累贅。

所以她也不太會把握尺度，好在卓向銘一直溫溫吞吞的，叫他回來就回來了，也關(guān)心她，跟家里人之間就算不太近，也不會太遠(yuǎn)。

吃完飯，卓向銘又跟著卓正德去了書房。

門一關(guān)，卓正德臉就放下來了，瞪著卓向銘道：“我看你是要氣死我。”

卓向銘道：“不敢?！?/p>

“那我讓你回來家里管管事，你怎么就說什么都不聽呢？”

卓向銘道：“我跟您說了，如果缺經(jīng)理人，我可以幫著物色……”

“你媽能放心嗎？”卓正德急道，“我也照著你說的跟她說過了，她就是不放心，總覺得自己力氣還很夠，可我就怕她身體受不了，大夫不是也說，這個是打不了包票的，要是……”

他那模樣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即便疾言厲色的時候也是。卓家的長輩和林悅?cè)A寵了他一輩子，到現(xiàn)在，卓向銘都覺得他沒有真正的長大。

“年關(guān)忙起來我會幫她盯著點。”最后卓向銘安撫道，“您也別太擔(dān)心，我媽身體還沒到那個地步?！?/p>

卓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剛查出來的時候就請了最好的專家團(tuán)隊來看，用的藥也是業(yè)內(nèi)最新的，甚至贊助著三個實驗室。拿錢養(yǎng)著，如果不說的話，林悅?cè)A的外表看上去確實跟癌癥病人一點不沾邊。

卓正德的小脾氣撒完，才肯放卓向銘回臥室，自己跟在林悅?cè)A屁股后面提醒林悅?cè)A吃藥去了。

睡前卓向銘看手機(jī)，有童宴發(fā)的兩條消息，第一條是張圖，配文：晚餐。第二條童宴說：哥哥晚安。

卓向銘打開大圖，是一家星級酒店的外送，花樣挺多，清粥小菜和肉類都有。

童楊怎么又這么會做哥哥了？心里滿意也不滿意，他給童宴回了條：童童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童楊：合著就是我怎么做都不對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