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虛一實
月色突然明亮起來,魏陽發(fā)現(xiàn)自己走在一條林間小徑上,說是小徑,其實更像野獸踩踏出來的通道,蜿蜒崎嶇,還有些蹄印造成的坑凹。此處已經(jīng)距離山下的村落相當遙遠,是連獵戶都不常深入的深山,因此也看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人跡的東西。
他的腳步十分穩(wěn)健,并沒有受足下道路的影響,長長的野草拂過衣衫下擺,發(fā)出一些沙沙響動,帶出幾分悠然,如若閑庭信步。正在這時,前方突然燃起火光,那光是青綠色的,焰心微微收縮,隨風搖曳,在綠油油光影下,一列兵士正緩步前行,手持□□,身披戰(zhàn)甲,看起來軍容整肅,可是他們青白的面容卻隱隱綽綽,似乎被磷火覆蓋,一雙雙空洞的眼眸中透出暗紅殺機。
這是一隊過路陰兵,早已分不清是誰家人馬留下的遺跡,荒野遇煞,還是這么一隊鬼兵,怎么說也算得上駭人聽聞,刺骨的陰風舔舐著肌膚,可是他的呼吸沒有分毫變化,只是徑自走了過去,不存退讓,也無閃避。隨著他的步伐,那些鬼物們開始顫抖起來,嘶鳴的戰(zhàn)馬,怒吼的喊殺在這一刻全然銷聲匿跡,如同點點泡影,泯滅在細微的腳步聲中。
他旁若無人的穿過了那列鬼兵,毀滅了那列鬼兵,繼續(xù)向著林間深處走去。幾乎是一瞬間,魏陽覺出了絲熟悉感,似乎這片密林,這條小徑他曾經(jīng)走過,可是足下的腳步并未被這點疑慮桎梏,反而加快了一些,踏著月色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下了腳步,面前是一道山脊,在朝陽的山坳處,有一塊形貌奇特的大石,如同橫生的枝杈一樣向外突起,其下形成了一個長十來米,寬三五米的空地。這是正陽位,不知為何,魏陽心里浮上個小小念頭,隨著這念頭興起,他走到了巖壁邊,單膝跪下,抽出一把短刀,插入了其下堅硬的泥土里。
不一會兒,一個淺坑出現(xiàn)在面前,他自懷中一摸,掏出了樣東西,輕輕置入坑中。隨著這動作,一道淡淡金光出現(xiàn),如同呼應一般,天空之中又有兩道金光一閃而逝。待所有異象消失后,他伸手蓋上了封土,把那坑變回原樣。
“千年之后,應無大礙?!?/p>
一個聲音響起,那并不是他的聲音。身體一震,魏陽猛然驚醒,睡袋暖的要命,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衣衫,剛才他是不是又夢到了什么,夢里那人是……孫云鶴?
然而還未搞清楚那個夢境的意義,一聲嘶嘶吼叫傳來,這不像是人類能發(fā)出的聲音。魏陽猛然驚醒,拉開睡袋跳了出來,一副讓他畢生難忘的景象出現(xiàn)在面前。
只見據(jù)他十幾米遠的地方,兩條身影正在纏斗,一個是他今天才認識的大胡子向?qū)В硪粋€則是個蛇首人身的怪物,長長的頸子足有碗口粗細,三角形的蛇頭伸縮蠕動,獠牙超過三寸,黑色的涎液順著蛇信垂落在地,而在頸子之下,是一具宛若焦尸的軀體,赤裸的腰背上,青色的鱗片若隱若現(xiàn)。
這東西是蛇胄!魏陽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時他才發(fā)覺姚煒似乎落了下風,一條膀子別扭的垂在身側(cè),明顯已經(jīng)受了傷,另一只手上攥著的棍子剛剛被蛇胄抽飛,連帶整個人都栽倒在地。不過那蛇胄顯然也沒能討到好來,兩道長長的裂痕穿過脊背,幾乎要把它從中剖成兩段,一群手指長短的豆鼠正在它身上瘋狂亂竄,讓它發(fā)狂也似的甩著雙手,想要把那些靈魅統(tǒng)統(tǒng)絞殺。
他該做點什么!冷汗順著脊背滑落,然而魏陽已經(jīng)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符,飛快劃破手指,在上面擦過一道血痕,一瞬間,那符紙就燒了起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金色閃電直直劈在了蛇胄頭上,這可是正宗的五雷正心符,由張修齊所畫,再經(jīng)他的巫血激發(fā),雖然是克制陰鬼用的,但是面對這只蛇胄,應該也有些效果!
那的確是有效的。只聽嘶的一聲尖叫,蛇胄身形一晃,扭過了頭來,那顆蛇頭頂上就像被豁開了口子,露出一些白花花的東西,像是被激怒了,它那雙猩紅的眸子透出瘆人兇光,再也不管倒在一旁的姚煒,身形一竄,猛然向魏陽撲去!
這怪物的動作太快,十幾米距離幾乎一躍而至,魏陽大驚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閃,碩大的蛇頭已經(jīng)近在咫尺,連那長長獠牙上沾染的粘液都清晰可見,然而突然之間,一道白光擋在了蛇胄之前,就像撞上了一堵堅壁,它發(fā)出慘厲嚎叫,滾倒在地。
這他媽是怎么回事?魏陽還沒反應過來,腳邊就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爬動聲,只見烏龜老爺吭哧吭哧飛快朝蛇胄爬去,那速度簡直都不像只烏龜了!蛇胄像是也感覺到了危險,四肢猛然抽搐一下,腔子一伸一縮,蛇頭似乎要破體而出。
魏陽頓時大喊一聲:“它想逃!”
就像那只黃胄一樣,在緊要關(guān)頭脫殼而出。然而烏龜老爺已經(jīng)飛奔到了蛇怪身邊,吭哧一口就咬在了那具焦尸的腳趾上,只是這么一口,那蛇胄就是一陣亂顫,黑色的蛇頭掙扎起來,像是被人咬住了尾巴再也無法脫身。而這時,姚煒也沖了上來,手中的短棍已經(jīng)變作一把短刀,嗤的一聲切入了蛇胄長長的頸子里,一股腥臭的粘液濺出,那截斷掉的蛇頸還在地上抖動了片刻,才終于沒了聲息。
姚煒沒能閃過粘液,此刻正在慌手慌腳的脫掉被污的衣服,那粘液簡直就跟濃硫酸一樣,不一會兒就把衣服燒的破破爛爛。魏陽吞了口唾液,走到了蛇胄腳邊,小心翼翼蹲下身,看向掛在那兒的烏龜老爺,只見它老人家慢慢松開了口,身上的白光已經(jīng)消失不見,圓乎乎的腦袋晃個不停,嘴巴還張的老大,就像吃了什么十分惡心的東西,想要吐出來一樣。
別說,沒幾秒鐘,它真的吐出了一塊粘噠噠的東西,像是終于消停了,它氣哼哼的一轉(zhuǎn)身,飛快朝山壁邊爬去,直接湊到了剛剛臥著睡覺的地方,把頭一探,啃起地上那幾顆孤零零的紅色小草來。
看來這烏龜是沒什么大礙,魏陽趕緊走到了姚煒身邊,緊張的問道:“姚大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