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眼異變會發(fā)生什么?糾纏在一起的陰陽之力失去了平衡,陰煞和月華撞在一處,陽煞則如同倒卷的狂龍,撲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三股力量狠狠撞在了一起,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天破聲!
天破了,陣也破了。沒人能從這樣的亂力中逃脫,可是在剛剛異變的骨陣又發(fā)生了變化,就像被人操控一般,化作一道淺淺白霧,籠罩在了他身上,那光冰冷刺骨,卻又溫柔恬靜,像是一道戳不破的屏障,牢牢把他隔絕在了陣力之外。
煙霧騰散,月朗星稀??盏刂?,再也沒有陰煞沒有陽煞,沒有陰陽輿圖,陽魓重新落回原位,堵住了幽冥鬼路,空地之上只剩下一個萎頓在地的男人。
他的垂得很低,枯槁的白發(fā)垂落在了地上,染上了污跡,然而他的眼神卻落在面前那三枚骨陣上,那上面,神鬼睥睨的力量不在了,任他如何激發(fā)也生不出變化,像是附著在其上的,那些能夠幫他的東西徹底消散。
男人伸出了顫抖的手指,輕輕碰了碰骨陣:“姜圻……你不愿我去嗎?我原本能找回你……”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老人才有的干澀,可是那手指卻光滑白皙。一滴冰涼的液體滾落在地……
“魏陽!”
一個聲音穿透了眼前的景象,魏陽身體一顫,猛然醒過神來。密林和月夜都消失不見,他面前還是那間工作室,然而不知何時,自己已經(jīng)跪倒在了地上,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落。他茫然的伸出了手,用手抹了把臉,想要擦去那突如其來的淚水。
他似乎又做了一個夢,還是白日見鬼的夢境,可是在夢里,那個白發(fā)男人的身形如此清晰,甚至連那人的情緒都能感同身受。他失去了某個很重要的人,那三枚骨陣的主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那條亡魂嗎?最后阻止他的,又是什么呢?魏陽并不清楚其中的詳情,但是他似乎能懂,懂那種痛失所有的悲愴,他甚至能夠理解那種撕裂胸腔的憤怒。如果是他的話……
魏陽抬起了頭,淚痕尚未擦干,就看到了單膝跪在他身旁的男人。張修齊的手指十分修長,也沉穩(wěn)有力,然而此刻,他的雙手都在微不可查的發(fā)抖,似乎那亙古的冰涼被徹底撕開,露出了其下沸騰的熔漿。他沒有受傷,只不過是做了個白日夢而已,是什么讓那個堅如頑石的小天師微微顫抖?
魏陽唇邊露出了些笑容,他也伸出了手,牢牢抓住了身邊那人的手掌,手心貼著手心,虎口攥緊虎口,輕聲說道:“齊哥,我沒事,只是腳軟了一下。”
張修齊不是傻子,他看到了骨陣爆發(fā)的光芒,看到了魏陽倒下時的瞬間,這不是正常的反應,而像是有什么抽走了他的神魂,把他帶到了另一個地方??墒沁氖譁嘏辛?,帶著種讓人心安的親昵。
耳邊,又傳來了一聲驚呼,似乎站在工作臺前的父子倆終于醒過了神來,小周已經(jīng)匆匆走了過來,略帶緊張的問道:“這是怎么了?出什么問題了嗎?”
魏陽撐起身,也把張修齊拉了起來,干笑著答道:“抱歉,前一段剛剛受了傷,有些貧血,這不起得太猛,有點頭暈?!?/p>
“嚇了我一跳……”小周嘖了一聲,剛剛他們父子倆的注意力都放在圖上,還真沒留意到魏陽的情況,這時看到他略帶尷尬的笑臉才放下心來。
周師傅可不管這么多,已經(jīng)打上了招呼:“小魏,快來看看,你們這畫中畫還真夠稀罕的,難不成是什么藏寶圖?!”
這可是傳說中才會發(fā)生的事情,他一輩子連張畫中畫都沒碰上,更別說直接取出張藏寶圖了。
“還真有藏寶圖嗎?這次算是沒白來了?!彪m然知道那圖很可能跟孫云鶴有些關系,但是魏陽什么也沒說,反而拉著張修齊興致勃勃的湊了上去。
在兩人中間,那雙緊握的手掌就像黏在了一起,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