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p>

當(dāng)初岐山道人質(zhì)問陽澤為何去幫九遺君助紂為虐的時候，陽澤是這樣回答的。

三十多年前， 九遺君還沒有走后入魔，前山派與玄學(xué)界的交往其實也不是很多。

連晨真君還算比較活絡(luò)，性格和善，與易凌子、岐山道人等人交好。但掌門九遺君雖然法力高深， 卻性情古怪，恃才傲物，除了易凌子和嶒秀真君，玄學(xué)界其他天師都和他不大熟悉。

所以誰都不知道，三十二年前，九遺君在滇省的一座小山村旁，找到了一個根骨奇佳的好苗子。那戶人家窮得很， 根本沒錢養(yǎng)這個小兒子， 已經(jīng)打算隨便找個地方把孩子扔了，有人能撿到就讓他活下去，他死在山里那就是他的命。

九遺君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時，他已經(jīng)奄奄一息，快要餓死。這孩子極適合修煉蠱毒， 九遺君欣喜若狂地將他帶回了前山派，從此閉門不出，收了一個徒弟。

兩年后，他用活人養(yǎng)小鬼的事情敗露，被易凌子和嶒秀真君聯(lián)手誅殺。他的師弟將那個孩子收入門下， 從此以后，他便成了一只厲鬼，用前山派的風(fēng)水局藏住氣息，找到了那個孩子。

至今，已有三十年。

陽澤站在高臺上，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師父。

九遺君氣得渾身顫抖，怒道：“老夫就是你的師父！你這逆徒，到底在說什么！”

“三十二年前，您救了弟子一命，弟子感激涕零。沒有您，就沒有如今的陽澤。但那十一年里，真正撫育我、教導(dǎo)我的……”聲音頓住，陽澤一字一句地問道：“九遺君，是你嗎？”

“你敢直呼為師名諱！”

陽澤猛地抬頭，臉上笑意全消：“那是我的師父，連晨真君！九遺君，十九年前你讓我將那幾本書放到師父的案頭，你可有告訴過我一句，那幾本書和那座古墓有關(guān)？你又可說過一句，你那時候是想要我的師父去送死！你說過嗎？”

九遺君嘴巴一張，沒有回答。

陽澤自嘲地笑了一聲：“你沒說。這十九年來我也一直以為，師父是死在那個神秘的古墓里，和我無關(guān)。直到三個月前我走進那座古墓，發(fā)現(xiàn)了極品養(yǎng)尸地和千年旱魃，再聽岐山道人說當(dāng)年師父是如何發(fā)現(xiàn)這里的，我才明白，你三十年前就開始布局，哪怕這個局是要殺了你的親師弟，你也在所不惜！”

說到這，陽澤抬起頭，苦笑道：“師父，那是你的親師弟啊。在你去世后的十一年里，他日日夜夜都和我說，我是九遺君的徒弟，不是他連晨真君的徒弟。他說，他的師兄定然是有苦衷的，師兄雖然性格古怪，卻也做不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他收我為徒，只是不想讓我受到另眼看待。如果讓嶒秀真君他們知道我是你的徒弟，他們哪怕嘴上不說，心里也肯定會有微詞?！?/p>

聽了這話，被捆了扔在墻角的嶒秀真君本想開口辯解，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卻是無話可說。

陽澤說的沒錯，哪怕他們也知道禍不及他人，九遺君干了那些罪惡滔天的事和他的徒弟沒關(guān)系，但只要陽澤是九遺君的徒弟，他們也必然會小心對待他，不會像對待其他晚輩那樣寬容，會設(shè)下防備。

陽澤慢慢地走上前：“你昨日與岐山道人說師父愚鈍。是，師父是沒有你聰明，他不擅長風(fēng)水蠱毒，學(xué)了五十多年，才會一點陣法。不像你，風(fēng)水與蠱毒是玄學(xué)界頂尖，陣法上也頗有造詣。所以師父收了我以后，再沒有收過一個弟子?？墒鞘瘴覟橥胶?，他又開始繼續(xù)鉆研前山派的秘笈，因為他要將這些教導(dǎo)給我。他不會的東西，他知道我有天賦，他希望我會。我的師父只有精力好好教導(dǎo)我，教導(dǎo)他師兄的徒弟，沒時間再去為自己考慮。所以他此生再沒收過第二個弟子……”

一步步的，陽澤走到了九遺君的面前，低首看他。

慢慢的，他笑了起來，雙目有些濕潤，聲音尖銳，字字泣血：“九遺君，你要殺易凌子我沒意見。你屠殺了黑布寨一百多口人，我不會阻攔。你要血洗玄學(xué)界，與天同壽，為人長生，我都可以幫你。你救了我的命，你要我的命就可以，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我的手殺了我的師父！殺了那個至死都相信你的師弟！”

話剛說完，九遺君憤怒至極地伸出雙手，就要掐上陽澤的脖子。在他要碰到陽澤時，五只顏色鮮艷的蠱蟲從陽澤的衣袖里快速飛出，九遺君大手一握，這些蠱蟲就被他掐碎。

陽澤自知不是九遺君的對手，他立刻轉(zhuǎn)首：“還不快上，他逃不了！”

站在一旁聽了很久的嘉哥被這話說得一愣一愣的，眼看著九遺君真的掐上了陽澤的脖子，大喊著“老夫掐死你！”，嘉哥才趕緊上去，一腳把這只老鬼踢開。

不能怪嘉哥反應(yīng)慢，實在是看陽澤剛才那副模樣，特別胸有成竹，好像能夠直接解決。沒想到最后還是打不過九遺君，要嘉哥上來幫忙。

奚嘉一上來，九遺君臉色大變，趕緊轉(zhuǎn)身再跑。但偷天換日陣的陣眼已經(jīng)被陽澤銷毀了，九遺君怎么逃也逃不出嘉哥的手掌心，他無數(shù)次地被奚嘉拽回來按在地上打。打到最后，九遺君徹底服氣了，跪地求饒。

這時候，玄學(xué)界的天師們也紛紛圍了上來。大家目光古怪地在奚嘉的身上看了半天，奚嘉嘴唇一抿，乖乖地站到葉鏡之身后，一臉“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表情。

葉大師也才不管剛才自家媳婦有多么暴力，他心疼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糖，放到奚嘉掌心：“法力沒壓制，打不開乾坤包。幸好出門前口袋里有一顆糖，還是薄荷糖。嘉嘉，你吃，潤……潤潤嗓子?！?/p>

剛剛才忘記自己生吞了一只蠱母的奚嘉：“……”

畢竟九遺君的事情還要解決，天師們也只看了奚嘉一會兒，就趕緊轉(zhuǎn)過頭辦正事。

燭楓真人問道：“我等現(xiàn)在都沒有法力，也沒法對他做什么。難不成真讓奚小友繼續(xù)打他？如何才能請凌霄，讓他真正受罰？”

陽澤站在一邊，聲音平靜：“這座風(fēng)水局不是陣法，只要走出風(fēng)水局的范圍，就不會受它影響，所以前輩們只要翻過兩座山，就可以恢復(fù)法力。不過更簡單的方法是，我直接出去，破了這座風(fēng)水局?！?/p>

陽澤走出前山派，他不會飛，即使擁有法力，也花了一分鐘才走到隔壁山的山頭。只見他徒手搬起一塊白虎狀的大石，往東南方向走了兩步，再將石頭放下。

霎時間，眾人便感覺天地間有什么東西震動了一下。

陽澤再走到另外兩座山，同樣將兩塊石頭搬到了其他位置。只聽“嗡”的一聲，奚嘉看到一縷黑色的煙無端升起，在三座大山的山頭飄蕩。陽澤再回到前山派時，所有天師的法力都完全恢復(fù)了。

一擁有法力，燭照真人氣得直咬牙，上前就打算踹九遺君兩腳。

一道幽幽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你有本事真踹下去。哪怕他現(xiàn)在不掙扎，你們都恢復(fù)了法力，他一個人能把你打十遍，燭照老頭，你信不信？”

燭照真人當(dāng)然信，他看著九遺君陰毒的眼神，慫得還是收回了腳，但還是不肯承認(rèn)。他干笑兩聲：“貧……貧道是不和他計較！是哪位道友在旁邊說話呢，要不你上來試試？”

“是你岐山爺爺我！還不快給我們松綁?。?！”

眾人立刻看向被捆了扔在墻角的嶒秀真君和岐山道人。

慚愧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的嶒秀真君：“……”

臉厚的繼續(xù)叫嚷的岐山道人：“還不快給老夫松綁，快！”

不醒大師小聲嘀咕道：“居然差點忘了他們兩了……”

有了法力，幾個天師一起念咒，終于將兩位老天師身上的法寶除去。一獲得自由，岐山道人也氣得想上去踹九遺君兩腳。他的腳剛剛抬起來，九遺君就突然抬頭，冷冷地盯著他。

岐山道人的腳停在半空中，尷尬地轉(zhuǎn)了個彎，看向奚嘉：“奚小友，要不……你幫老夫踹一踹？”

奚嘉：“……”

嘉哥面無表情地走上前，朝著九遺君的臉踹了兩腳。

九遺君：“……”老夫知道，老夫已經(jīng)沒有面子可言了……

雖然陽澤剛才說出了一些真相，但大家還是云里霧里，不大明白九遺君到底做了哪些壞事，岐山道人便一一解答。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九遺君很多年前就想獲得長生，開始布局。三十年前事情敗露，他被擊殺，可他用障眼法懵逼了易凌子和嶒秀真君，又藏在前山派，活了這么多年。

三十年前屠殺了一整個村子的人，是他。

十九年前騙易凌子等人前往滇省古墓的也是他。

葉鏡之聽到易凌子死亡的真相時，身體一震，臉上仍舊是鎮(zhèn)定的神情，似乎沒有多大反應(yīng)。奚嘉輕輕地拉上了他的手，他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只見奚嘉微微一笑，輕聲道：“師父走的時候很平靜，只要我們過得好，他并沒有遺憾?！?/p>

良久，葉鏡之點點頭，兩人相視一笑。

岐山道人知道的事情只有這么多，其他詳細(xì)的事還要陽澤來解釋：“三個月前他命令我前往古墓，尋回師父的遺骸。我早就想做這件事，自然答應(yīng)，他還讓我去找岐山道人，我以為是因為岐山道人可以幫其余天師收尸。我自知古墓里并不簡單，岐山前輩十九年前去過，有他引路會更方便。于是我便去找了岐山道人?！?/p>

陽澤的目光在九遺君身上一閃而過，他繼續(xù)說道：“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那座古墓是極品養(yǎng)尸地后，我就覺得不對。之后我又知道里面有一具千年旱魃，我這才明白，當(dāng)年師父進入這里，根本就是送死。而他，九遺君，他早就知道這里面的一切?！?/p>

不醒大師問道：“那你剛才所說的，什么黑布寨一百多口人，那是怎么回事？”

陽澤神色微變，他低著頭，苦笑道：“那一百多口人，其實也不完全算是死在他的手上，我、岐山前輩、葉道友和奚道友，還有我們四個人，也聯(lián)手殺了他們?！?/p>

奚嘉徹底愣住。

葉鏡之冷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當(dāng)初我們進入那個極品養(yǎng)尸地后，收回了師父他們的遺骸，但我并不知道，九遺君要的根本不是里面的任何一樣?xùn)|西，他所要的就是打開極品養(yǎng)尸地。三十年前，他就在黑布寨的所有人身上種下子蠱，引子便是那極品養(yǎng)尸地。那些子蠱日日夜夜地侵蝕這些寨民的身體，就算他們懷孕生子，后代身體里也有子蠱。整整三十年，這些子蠱已經(jīng)徹底長大，可以操控他們的生命，于是在我們打開那座古墓后，子蠱被激發(fā)……三個月，黑布寨的寨民便全部死了?！?/p>

一語擲地，久久回聲。

奚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葉鏡之和岐山道人也永遠(yuǎn)想不到，他們?nèi)齻€月前去打開了那座古墓，竟然會要了一百多人的性命。

奚嘉至今還記得，那些寨民雖然大多數(shù)沒和自己說過話，卻也沒對他們表露過一絲惡意。那個寨子里的三公還帶著他們?nèi)チ斯拍?，臨走前給他們行了一個瑤族的禮儀?？涩F(xiàn)在，他們?nèi)懒恕?/p>

奚嘉急道：“還能救嗎？”

陽澤搖搖頭：“沒有用，在古墓打開的那一刻，子蠱就被激發(fā)了，他們必然會死。而且剛才那只蠱母……”頓了頓，陽澤道：“剛才那只蠱母被奚道友嚼碎了，想必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正常死去了，不再是行尸走肉了。這樣……也好?！?/p>

奚嘉嘴唇微動，說不出話來。

陽澤卻道：“奚道友不必自責(zé)，這對那些寨民或許還是件好事。那些寨民是九遺君實驗長生蠱王的實驗品，蠱母不死，他們死了以后，尸體只會被子蠱操控，過著每天一模一樣的生活。其實他們已經(jīng)死了很久，不是你的錯。”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不醒大師和幾位高僧一致決定，等會兒就前往黑布寨，為那些寨民超度。

那么一切解決了，大家的目光又幽幽地看向了九遺君。

九遺君：“……”

片刻后，他冷哼一聲：“不就是請凌霄么，老夫問心無愧，魂飛魄散，那又如何！”

嶒秀真君神色一冷，上前道：“好，那老夫便為你請上一請凌霄！”

陽澤卻攔住了他：“前輩，讓我來?！?/p>

“你……”看著陽澤莊嚴(yán)肅穆的神情，嶒秀真君嘆了聲氣，道：“好，你去吧?！?/p>

陽澤走到九遺君面前，低首看他。

九遺君詭異地笑道：“逆徒，你有膽子請凌霄嗎？”

陽澤沒有吭聲，他轉(zhuǎn)身道：“岐山前輩，晚輩想借一借您的萬寶方同劍?！?/p>

岐山道人將自己的法寶桃木劍扔了過去：“替老夫一起請凌霄！”

陽澤又道：“嶒秀前輩，晚輩想借紫微星齋的紫微化鏡?！?/p>

嶒秀真君二話不說，將法寶扔過去：“連貧道份一起算上！”

整個玄學(xué)界，和九遺君仇恨最深的，就是嶒秀真君和岐山道人了。前者曾經(jīng)和九遺君是好友，正所謂信任越大，失望便越大，嶒秀真君是恨透了九遺君，岐山道人更是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他這十九年前來，從未忘記老友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那畫面，永生難忘，每當(dāng)想起，便如割肉剔骨！

陽澤一手拿著萬寶方同劍，一手持著紫微化鏡。以他的實力，還不能靠自己完整的三請凌霄，他不是胡蝶，可以請祖師爺張?zhí)鞄煄兔?，于是他便用這兩樣極品法寶，請一請凌霄。

陽澤一掌將紫微化鏡拍到空中，同時取出一張黃符，桃木劍一劃，戳穿黃符，符箓無火自燃。

“凌霄在上，弟子請神。”

莊重沉悶的聲音在前山派的大殿里，轟轟響起，在場每個人都冷冷地看著九遺君，奚嘉也冷冷地盯著他，想看他是怎么自取滅亡的。

陽澤揮舞著萬寶方同劍，在紫微化鏡上畫出一個又一個的金色符箓。

“前山門人九遺君，妄圖長生逆天命。三十年前屠一村，而今又屠一寨民。請凌霄，當(dāng)判何刑？”

轟隆隆，大殿之外，一道粗壯如水桶的閃電劈下，穿透前山派正殿的屋頂，直直地劈在九遺君身上。九遺君悶哼一聲，氣息大變，他狠毒地抬頭盯著自己的徒弟，而紫微化鏡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

那是一個白頭發(fā)的老人，他先是被投入了孽鏡地獄受了一千年刑罰，又被投入血池地獄受一千年刑罰，最后是磔刑地獄，居然足足有兩千年刑罰。最后，魂飛魄散。

陽澤抬起頭，恭敬道：“弟子領(lǐng)命。九遺此舉惹天怒，凡人長生是妄言。三百血債地獄償，孽鏡血池各千年，磔刑凌遲兩千年。凌霄賜君，魂飛魄散！”

九遺君冷冷地笑著，毫不畏懼。

然而接下來，陽澤居然又繼續(xù)說道：“凌霄一聽已過身，弟子請您二傾聽。第二聽，摯友親朋皆妄命，三座大陣奪陰氣。江南數(shù)省陰氣變，天地動蕩難安定。請凌霄，當(dāng)判何刑！”

九遺君怒吼道：“逆徒，休得胡言?。?！”

可是這句話已經(jīng)被凌霄聽入耳中。

轟隆??！

千里之外，蘇城上空，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突然就陰云密布。市民們詫異地抬頭看著天空，奇怪地議論著：“這都快十月了，怎么還有雷陣雨？”大家快速地趕回家，準(zhǔn)備收衣服。

這片鋪蓋了大半個蘇城的雷云只是降下了幾道雷，并沒有下雨，就徹底散去。不過在這片云散去的同時，很多女孩子都奇怪地扭了扭脖子，一些剛剛還在生理痛的女性，更是捂著肚子，奇怪地坐直了身體：“咦，不那么疼了？”

陰陽之氣，點滴毫末，難以察覺。

三十年下來，江南大地的所有陰氣都悄悄地被蘇城吸納進去，可是也只制造出了一個奚嘉和一個極陰女嬰。極陰之體數(shù)百年就可以有一個，以千萬土地去滋潤也只出現(xiàn)了這兩個極陰之體，由此可見陰氣變化十分細(xì)微。以往玄學(xué)界的天師們沒有發(fā)現(xiàn)，甚至連凌霄都沒注意。

陰陽之氣變化莫測，滄海桑田，數(shù)百年前此地可能陽盛陰衰，百年后可能就陰盛陽衰。但是人為改變的陰陽之氣，是犯了大忌。短時間看恐怕沒什么影響，長遠(yuǎn)來說，卻對蘇城以及江南其他各地人民造成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這一次，凌霄轟隆隆地在前山派上空劈了整整八十一道雷。最后一道雷穿透屋頂，猛然砸在九遺君身上。這看似是一道很普通的雷霆，但砸下來后，九遺君身形一抖，整個鬼幾乎快要消散。

陽澤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凌霄爸爸的回答。很顯然，爸爸已經(jīng)氣瘋了。

又過了片刻，陽澤再問一遍，凌霄再降下雷霆。

陽澤微微愣了愣，接著低首看向九遺君，淡笑道：“一命償，一命還。九遺曾害多少命，來生多少畜生道。一人一命，一生受令，三百九十七人命，三百九十七世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