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一塊磚頭
許央愣了兩秒,以為真的是便利店搞活動。
因為它就是個普通筆記本,但是,封皮上灑脫飄逸的“滿分寶典”四個字像是秦則初的筆跡。
她隨手翻了幾頁,心臟重重跳了下。
感覺像是有嫩芽破土而出,在心底拱了她一下。
秦則初排出三枚硬幣,說話漫不經(jīng)心:“來,給你加三天的幸運Buff。”
許央抬眼。
秦則初笑起來:“你家那個許愿池里的硬幣不是你扔的?”
許央:“你怎么--”
沒問下去,他翻窗那晚應該是在院子里“考察”過。
“拔毛啊,疼死了?!蔽渥悠谒洪_嘴上的膠帶, “有沒有王法天理!不是你說的今兒不接--”客。
秦則初手一抬,扯了段新膠帶再次封住他的嘴巴。
武子期:“嗚嗚嗚?!?/p>
許央有點想笑:“秦則初,他是誰啊?”
秦則初:“打劫的?!?/p>
許央:“……”
武子期跳離柜臺兩米遠,扯開膠帶,大聲笑道:“小仙女,我不是打劫的,我叫武子期,是初爸爸的同學?!?/p>
許央朝他笑了下:“你好?!?/p>
武子期在褲子上擦了幾下手,走過來兩步,向她伸出手。
許央已經(jīng)轉(zhuǎn)過臉,低頭撿硬幣往零錢包里放。放好硬幣,她拿起兩卷垃圾袋,垂著眼瞼,雖然知道筆記是藉給她的,還是問了句:“物理筆記是要藉給我看嗎?”
“不然?”秦則初手肘支在柜臺上,聲音懶洋洋,“主要是因為那誰,張斌?筆記太丑?!?/p>
許央:“……”
店外有人高聲說話。
“五一連放三天假。下周二開始上課,周四周五考試。”許央快速說完放假和考試安排,抓起筆記本往外走。
身后傳來秦則初的輕笑:“欺負我不會算數(shù),周二開始上課,不是才放一天假?”
許央回到家里,先把所有垃圾桶都套上垃圾袋,然后拿著筆記回自己房間。今天新曬的被子,剛收回來,非常松軟。
她踢掉鞋躺上去,翻開筆記本第一頁。
好學生物理筆記。
“好”字上面有個“乖”,被劃了道斜線。
被子尚留有太陽的余溫,許央陷在被子里,覺得燙極了。她合上筆記本塞進枕頭下,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被子里。
落日余暉映在淡紫色的窗簾上,添了一層夢幻。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被子里爬出來,伸手從枕頭下摸出筆記本,翻開來看。
字體好看,知識點歸納條理清晰,難重點和易錯點總結(jié)一針見血,分析得很有趣。有時還會配個火柴人插圖,往外拋搞笑的小段子。
張斌的筆記也很好,給人一種'啊,怪不得是學霸'的感覺,但看時間長了會覺得枯燥無味甚至犯困;秦則初的筆記,勝在有趣有梗,而且脈絡非常清晰,順著他的思路解題,茅塞頓開。
許央趴在床上,翹起兩條小腿晃蕩著,不覺看了十多頁。
直到父親敲門喊她吃飯,她才察覺到時間流逝。
正在看的這頁右下角貼了張星空貼畫。
許央滯了下,快速翻了幾頁,發(fā)現(xiàn)每隔兩三頁的空白處都有貼畫,圖案包羅萬象,棒棒糖橘子汽水鯨魚老虎甚至還有公主裙。
秦則初的愛好挺……多。
許央翹著唇角,穿鞋下樓吃飯。
母親剛回到家,正在廚房洗手,父親走過去拿筷子,對母親說:“我覺得央央變活潑了?!?/p>
母親:“是么,可能是因為五一放假?!?/p>
父親:“正好趁著五一出去玩一圈吧,央央總是太.安靜太悶,活潑是好事?!?/p>
母親:“不行,五一過后她們要考試,期末前最后一次考試,非常重要?!?/p>
“又不是高考?!备赣H不太贊同,拿著碗筷走出廚房,已經(jīng)開口問,“央央,五一放假想出去玩嗎?公司放假,我和你媽媽都有空。.”
母親把毛巾摔在洗手池上,氣憤地追出來,剛要開口反對,就聽到許央說:“我想在家復習功課?!?/p>
父親:“……”
母親:“……”
許央很開心的樣子,又說:“我覺得這次物理考試,我可能能考滿分。”
武子期騎著自行車追上秦則初:“到底什么情況?你和小仙女認識?她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秦則初:“她是我女鵝?!?/p>
武子期反 半天,等到了護城河才反應過來'女鵝'是什么意思。
“我勒個大操,女鵝?我說初啊,你能不能把舌頭捋直再說話!跟著我讀,er兒。女兒。”武子期若有所思道,“她也給你叫爸爸?四舍五入,我和她結(jié)婚了?!?/p>
秦則初:“??”
秦則初:“你們一個個都是邏輯鬼才?!?/p>
武子期敏銳地抓住了關鍵點:“一個個?還有誰?”
秦則初:“一個跳拉丁的傻逼。性別男?!?/p>
“一聽就是個騷哥,喊他出來喝酒?”武子期挺感興趣。
“他這幾天有點事,今晚估計出不來。改天再說吧?!?/p>
秦則初挑著講了幾件霍向東和馬尚飛干的傻逼事,但沒提霍向東家里的私事。
秦則初開啟新生活,武子期真心為他高興。
半年前的一天,老曹的課上。
有人給秦則初打電話,陌生號碼,前兩次都被他摁斷,第三次又打來,武子期給他打掩護,秦則初偷摸接了電話,喂了一聲,半分鐘沒說話。
半分鐘后,他抓著手機猛地站起來,踩著課桌跑出教室。
老曹拿著三角板暴跳如雷。
武子期搶在老曹前追出教室,秦則初已經(jīng)跑下樓梯,等武子期跟看門大爺廢了半天勁終于出了校門,秦則初早已沒了蹤影。
打電話不接,發(fā)資訊不回,再打就是關機。打車去他家,家里沒人。武子期在他家門口蹲了一夜,秦則初一直沒回來。
凌晨五點,迷迷糊糊中,武子期接到秦則初的電話。
他在電話里說:“秦川沒了。”
只說了這么一句話,秦則初就掛了電話。
自此以后,再沒了消息。
直到上周,武子期從舊手機里翻出一張秦川和秦則初的合影,發(fā)給了秦則初。
秦則初回他:【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武子期當時激動得心臟炸裂。
輾轉(zhuǎn)來到濱城,很想問問秦則初這半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秦川怎么就沒了……疑問太多,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關于秦川的死,秦則初明顯不想多聊。
知道他這半年一定很難熬,所以看他現(xiàn)在正常上學,而且認識了新同學,看樣子相處得還不錯,武子期開心到想哭。
秦則初拽著武子期跳到炮樓上,指著遠處的一個炮洞,說:“那里有個傻逼樂隊,每天鬼哭狼嚎,吉他像彈棉花,鼓點永遠跟不上節(jié)奏。這會兒沒音,估計正在睡覺。”
“你沒進去指導指導他們?”武子期說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帶著哭腔。
“我大兒子怎么了,來讓爸爸瞅瞅?!鼻貏t初掰著他的臉,“操?眼圈都紅了!你哭了!”
武子期鼻音濃重:“我哭不是很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看動畫片都會哭的天使男孩?!?/p>
“……行吧?!鼻貏t初沒有深究,“天使男孩了不起。”
武子期:“我餓了,想吃飯,想喝酒。”
秦則初:“走,爸爸管個夠?!?/p>
附近有家特色飯館,秦則初以前來過,菜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