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掃了眼張斌,在心底嗤了聲。
秦則初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吧,不太好形容。
許央在受力分析圖上畫了個箭頭。
張斌瞧見,直接伸手過去,食指在箭頭上比劃:“這里不太對?!?/p>
兩人的手指幾乎觸碰到一起。
咚。
一盒旺仔牛奶豎直插過來,挨著張斌的指甲蓋壓在分析圖上。
秦則初撕開包裝上的吸管,干脆俐落地拿著吸管插在插孔里。動作快準狠,說起話來卻懶洋洋的:“我們學委口渴了?!?/p>
許央:“……”
張斌:“??”
秦則初笑笑,眼神示意他們繼續(xù)。
張斌:“……”
這他媽還怎么繼續(xù)下去。
他看了眼秦則初,再看一眼旺仔牛奶盒,覺得盒子上的那句話很應景--再瞪,再瞪我就把你喝掉!
這位剛來就收了個兒子,又把叱咤風云的東哥騷得不敢露面的大佬,說實話,張斌內(nèi)心深處有點發(fā)怵。乃至于他覺得秦則初就像面前這道物理題,不著急解。
下節(jié)課是數(shù)學,班主任老暴的課。老暴這會兒已經(jīng)提前來到了教室,正在黑板上寫題。
張斌靦腆地笑了笑,站起來:“許央,不著急解,你再解解試試,不行我明天問我一中的同學。”
許央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嗯。 ”
張斌離開,許央把旺仔牛奶放回到秦則初桌面上:“我不渴?!?/p>
“是不渴,還是--”秦則初說話漫不經(jīng)心,“你只喜歡么么茶?”
“么么”兩個字被他念得又慢又曖昧。
許央覺得莫名其妙。
被秦則初這么一攪和,剛捕捉到的一點解題思路跑沒了。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向秦則初請教這道題,現(xiàn)在只想遮罩他。
一滴奶從吸管里滴在桌上,本著不浪費的原則,秦則初低頭咬了上去。邊喝奶邊斜眼瞥許央,看著她被氣得鼓起腮幫,他突然有種老父親的感覺。
這么一解釋就通了。
為什么看張斌不順眼?老父親挑女婿可不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看哪哪不爽。
沒毛病。
喝完牛奶,秦則初從作業(yè)本上撕掉一張紙,拿筆寫:【你氣什么?聽話,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加油!】
好像有點陰陽怪氣。
劃掉。
再寫:【學委,你要以學習為重?!?/p>
好像真·老父親口吻。
劃掉。
想了半節(jié)課,也沒想好措辭,有點煩。
哎,養(yǎng)女孩子好麻煩,老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不如養(yǎng)個兒子,猜不透就打一架。
秦則初把目光投向斜前方。
馬尚飛眼圈黑青,左嘆一口氣,右嘆一口氣。
不懂這個新兒子。
秦則初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他實在不想承認的事實--他這個老父親剛上崗,就面臨著下崗。
拜拜咧您嘞。
下課后,班主任說快要到五一假期,動員大家不要放松學習,五一假期一結束就進行全校統(tǒng)考??歼^之后按名次排座,想坐到向往已久的座位,就好好復習,爭取考個好成績。
秦則初剛開始沒怎么聽懂這個按名次排座的騷操作,聽周圍同學七嘴八舌議論,他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濱城三中以學習為重,尤其是高二高三的學生,一切向成績看齊。按名次排座位就是其中一種外在的表現(xiàn)形式。
所謂按名次排座,就是班主任拿著成績排名表站在講臺上,全班同學按名次排隊站在走廊里。班主任從第一名開始叫,叫到誰誰進教室選座位。最后一名沒有選擇權,教室里空哪個位置,他/她就得坐在那個位置。
排名越靠前的同學選擇權越大,排名前五的同學更是有選擇同桌的權利。
比如第一名第一個進教室,選了個位置。第二名跟著進教室,想要和第一名同桌,如果第一名已經(jīng)有了同桌人選,就可以拒絕第二名坐這里。
這個人選哪怕是倒數(shù)第一,只要他們商量好坐同桌,班主任也不會加以阻攔。
秦則初單手托腮看著許央,若有所思。
這幾天觀察,許央和霍向東的成績應該都名列前茅,那么問題來了,是許央選擇了霍向東,還是霍向東選擇了許央?
秦則初慢悠悠地問:“同桌,上次排座位的考試你考第幾?”
許央有點不好意思:“第一?!?/p>
“哇喔。”秦則初聲音像個機器人。
破案了,許央選擇的霍向東。
霍向東那個傻逼騷貨?
這次是真的不懂好學生的口味了,老父親有點心塞。
秦則初保持單手托腮的姿勢,伸腿踢了踢許央的凳子腿。
“同桌?!彼f,“我好像被馬尚飛傳染了。”
許央疑惑:“什么?”
秦則初扯起一邊唇角,淡聲說:“我現(xiàn)在也有位置強迫癥。我喜歡現(xiàn)在這個位置?!?/p>
窗外走廊上的喧鬧聲忽近忽遠,許央偏頭看著秦則初,耳膜鼓動,漸漸和心臟跳動的頻率重合。
“幫幫忙。”她聽見秦則初說,“下次幫我占住這個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