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袋小饅頭
秦則初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許央?yún)s秒懂--那天夜里的兇殺案和他沒關系。
許央抿了抿唇,終于鼓足勇氣問:“他們?yōu)槭裁醋纺悖俊?/p>
秦則初笑了下:“那天晚上我出去亂逛,對附近不熟悉,迷路了。找路回便利店時瞧見一群人,看起來不好惹。我當時就想著掉頭走,誰知道他們看見了我,放狗就追。我運氣好吧,兜了幾圈居然回到了宣坊街,慌不擇路跑到了你家。不過你放心,我確定他們沒看到我進了你家院子,不會牽連到你家?!?/p>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許央看著他的眼睛,問:“你看清他們長什么樣了嗎?”
秦則初搖頭:“黑燈瞎火,什么都沒看清?!?/p>
“哦?!痹S央默了默,“這件事我沒告訴我爸媽?!?/p>
秦則初:“我知道?!?/p>
他又從褲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這次直接塞到了許央手里,笑著說:“再給你一個?!?/p>
許央捏著根棒棒糖,低頭:“其實我不怎么喜歡吃糖?!?/p>
秦則初拖長調(diào)“哦~~~”了聲,笑了笑說:“不喜歡紅豆面包不喜歡棒棒糖,不喜歡吃甜的人都這么聽話么?”
許央:“……”
呃,那夜他到底是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面包。
不過,不喜歡吃甜怎么就聽話了?這是什么邏輯。
許央踢著腳尖抬起頭,只看到秦則初騎著單車的背影。然后,單車突然停下,等她?
許央走過去,路過他身邊時,秦則初轉(zhuǎn)頭看她,神情有點嚴肅。
“如果我是兇手,那晚我就不會進你房間?!鼻貏t初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其實剛開始我在你陽臺上站了有一會兒?!?/p>
“后來摸到口袋里有根棒棒糖,就突然想給你?!鼻貏t初又說。
許央的臉頰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心臟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靜默半分鐘。
“走了。”秦則初踩著單車疾馳而去。
濱城空氣里的水霧蒙在他臉上,秦則初有些忘了為什么突然跟許央說了這些。
如果秦則初剛開始的解釋是他編造的借口,那么后來的話無疑就是迷霧里的太陽。
是啊,如果他真是兇手,不可能蠢到翻進她房間自報家門,只需要在陽臺角落躲到那些人離開就可以了。
而且他也解釋了薛定諤的棒棒糖,雖然這個解釋令她有些手足無措。
許央仰頭看天,長長吐出一口氣,一掃過去兩天的陰霾,心情雀躍起來,加快腳步走出學校大門,一路小跑到母親車前。
“媽媽?!痹S央坐在副駕駛,把書包放在腳邊。
“學校有什么開心事嗎?”母親問,“笑這么甜?!?/p>
“有么?”許央揉了揉臉頰,嘴甜道,“車接車送好幸福?!?/p>
“嗯。所以要把路上的時間充分利用起來。”母親說著打開車載音響,“英語聽力是送分題,一分都不能丟。你在學校沒時間練聽力,我找了歷年高考真題,在車上放給你聽。 ”
“早上上學時邊聽邊做題,白天在學校累了一天,腦子轉(zhuǎn)得慢,不用寫卷子,就當是練習語感。”
許央“哦”了聲。
母親:“每個省區(qū)近十年真題挨個聽一遍,聽完真題聽模擬題。我想著,如果這樣堅持到你高考,收獲肯定很大的,媽媽犧牲工作時間開車接送你一年還是很劃算的?!?/p>
車拐到南風路上,許央看見身穿濱城三中校服的秦則初,騎著單車在成排的海棠樹下穿梭。
有風吹過,淺粉的海棠花落在他被風兜起的校服上,有幾瓣順著衣角滑下來,有幾瓣粘在衣服上。
畫面一閃而過,卻定格在許央腦子里。
在機械的英語聽力bgm里,許央突然有點懷念騎單車往返學校的那些日子。
家里裝了一整套的防盜系統(tǒng),父親也從江市回來。
晚飯后,許央回自己房間寫作業(yè),書桌上放著枚硬幣。硬幣下面壓著一張便簽紙,母親的字跡--
【今天清理了水池,這是貓爪上的,其余硬幣在玄關罐子里。】
許央捏著硬幣發(fā)了會兒待,再次想起阿婆們說的那些話--秦家那小子命硬,挨上誰誰倒血霉。
心煩意亂,隨手把硬幣丟進筆筒里,起身去衛(wèi)生間。
大姨媽來了。
倒血霉血血血。
許央坐在馬桶上,想起今晚qq班級群里的那張表情包--
【莫挨老子!】
第二天上午英語課,老鷹在講昨天發(fā)的卷子。
秦則初把所有課本摞起來圍出一塊安全地帶,中間放了一袋旺仔小饅頭。他左手托腮,右手時不時拿顆小饅頭放嘴巴里咀嚼。
太餓了,但吃相要斯文優(yōu)雅。
上課吃零食就要吃出精神食糧的格調(diào),這樣即使被老師看見,一剎那也會誤以為他是在咀嚼知識。
這是大兒子總結出來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秦則初和他一路吃到高二,除了老曹,其他老師還真沒有發(fā)現(xiàn)過。
秦則初又拿起一顆小饅頭塞進嘴里,想起昨天大兒子發(fā)的消息,老曹扛了一樹香蕉逼著他吃完。
想像著這個畫面,秦則初在心底笑了聲,傻逼,香蕉味那么大,老曹鼻子跟狗似的,聞不出來才怪。
要吃就吃這種無明顯氣味的旺仔小饅頭。
空中突然飛過來一個粉筆頭,正好砸在小饅頭袋子上。
秦則初:“……”
老曹的鼻子,老鷹的眼。
老鷹:“學委的同桌?!?/p>
許央:“……”
下周期中考試,按以往慣例,每逢期中期末考,會重新調(diào)整座位。
珍愛生命,遠離血煞。
秦則初撩起薄薄的眼皮看許央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站起來。外表看起來誠惶誠恐,實則內(nèi)心穩(wěn)如老狗,還抽空不慌不忙把口腔里的小饅頭咽進去。
老鷹倒沒有為難他:“秦同學,這段你來讀。”
秦則初低頭用手翻著課本,抬腳踢了踢許央的凳子腿。
許央:“…………”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