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殿上一靜。張賓可是國丈,他女兒還有孕待在宮中。他都這么說了,旁人還能說什么?況且京師比鄰黃河,確實有可能遭遇水災(zāi)。如果這時洛陽亂了,匈奴或者晉國再發(fā)兵來襲,那才是動搖國本!
“臣請領(lǐng)兵救災(zāi)!”驃騎將軍奕延大步出列。
梁峰只猶豫了一下,便搖了搖頭:“水患不似臨陣對戰(zhàn),卿去不妥。水部郎徐藻,你帶人前往河?xùn)|,配合太子調(diào)兵防洪。錢糧、物資要盡快運抵。不容有失!”
這可是涉及儲君安危,誰敢輕忽?整個大趙朝廷都運轉(zhuǎn)起來,向著泛濫的河汾撲去。
東宮。
“殿下還在河?xùn)|,這可如何是好?!太子妃,你要求求陛下開恩……”有宮人六神無主,哀泣進言。
張婉沉聲道:“父皇有令,殿下自當堅守河?xùn)|。有誰敢擾亂宮掖,拖出去杖斃!”
已有九月身孕,腹圍脹大,行動不便。然而張婉的表現(xiàn)卻干脆俐落,未有絲毫慌亂。這態(tài)度,也極大的鎮(zhèn)住了內(nèi)宮,讓那些閑言碎語煙消云散。
所有力量,都在向河?xùn)|匯集。梁榮本人,卻被困在臨汾城中。
這里原本是偽漢都城平陽,到了新朝才改的名。怎么說也是一朝國都,臨汾墻高城闊,防備森嚴。就算洪水真的來了,也能擋住。
“父皇命我治水,我怎能龜縮城中?!”梁榮怒火中燒,大聲斥道。
“殿下!防洪之事,自有裴都水和鄭太守操辦。兩人熟知水務(wù)、用兵,殿下前往,反倒添亂。還當固守后方,總攬全域!”太子左庶子范宣攔在梁榮面前,寸步不讓。
“你……”梁榮還想再說什么。
一旁衛(wèi)率田林也道:“左庶子言之有理。若遇戰(zhàn)事,主帥哪能沖到陣前?殿下職責(zé),乃是安定民心,而非身先士卒?!?/p>
深深吸了口氣,梁榮終于壓下那股邪火,點了點頭:“再派些人手,安頓災(zāi)民,莫生疫情?!?/p>
直到今日,梁榮才知曉自己原先有多天真。就算曾經(jīng)孤身被困上黨,他身邊也有崔稷、奕延,深居高墻,有護衛(wèi)在側(cè)。安全無憂。而如今,敵人不是兵馬,是河水。波濤洶涌,勢不可擋!在它面前,刀兵也沒了用處,人力更是渺小,不堪一提。
可是父皇沒有放棄。生麻編織的口袋里,填上河沙,運上堤岸。一層層,壘砌高墻。沖破的豁口,用裝滿石塊的大車塞住,再用兵士頂上。數(shù)不清的役夫和屯兵,奮不顧身,與那洪水搏斗。為的是什么?因為這里是他們的家園,因為上至太子,下至縣令,沒有一人逃離。而是拼盡氣力,與他們一起守在這尚未完工的堤壩上!
他沒想過,那些小民只用手,用肩,就能扛起如此洪流。
這就是大趙的百姓!是父皇治下子民!
身為太子,他又如何能夠冷靜自持?沒法前往河堤,梁榮開始在臨汾城中奔波。親自到難民大營中,探問貧苦,賜藥賑錢。還數(shù)次在城門口親迎回城休息的兵士,安排熱飯睡榻。就連東宮,也送來了大量衣衫,都是太子妃領(lǐng)宮女縫制。
所有參與抗洪的官員,梁榮也親自提筆為其表功。雖然未曾出城,但是他的言行傳遍了河岸,也讓無數(shù)百姓知曉,他們有這樣一位儲君!
兵民氣勢更振,竟然連續(xù)堵住了數(shù)個潰口,牢牢把那條水龍,困在了河中!
雨勢減緩,八月,災(zāi)情盡去。沒于洪水者,不足百人。
幾日后,太子妃誕下一女。天子大悅,取名芷,封平陽。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洪災(zāi),晉書里只有一句話“河汾大溢,漂沒千余家?!?/p>
還有,上章有話說,窩只說有過反攻,沒說寫過啊→_→
連拉燈都木有,大家不用找啦,再找就出現(xiàn)幻視鳥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