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著阮千宿。
阮千宿露出一個諷刺地笑容:“終于決定殺我了?!?/p>
“誰?”
“傳說是我父親的人?!?/p>
“祁凌峰?”江朝戈前后一尋思,突然醒悟道:“他怕你泄露祁氏魂力功法?”
阮千宿點點頭。
江朝戈心里一動,“難道功法還在你身上?”他雖然有大國師生前贈與他的初級功法,但依然對別的功法好奇不已。
“在我腦子里?!比钋抟荒_將那尸體踢開,將征塵鉞掛在胯骨兩側(cè),眼神變得兇悍,“被剎血盯上的人,幾乎沒有能逃脫的……不過,一旦過了北岳山,就出了北方,剎血的勢力就會減弱很多?!?/p>
“少咸山離北岳山只有不到兩百里。”江朝戈笑道:“看來你注定要和我們同行了。”
阮千宿看著江朝戈,“謝謝你救了我,這份人情我一定還?!?/p>
“好,那我就不客氣地記下了?!苯陝傉f完,就感覺有人拽他衣服,他低頭一看,炙玄正仰著脖子看著他,“怎么了?”
“你的臉,是不是流血了?”炙玄踮起腳,也幾乎很難看清楚。
江朝戈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被剎血刺客的暗器劃傷了,他伸手一摸,臉上有一道血痕,他蹲□,兩手掐著炙玄圓滾滾的腰,“一點擦傷吧?”
炙玄深深皺起眉,“你這樣又要減壽了!”
江朝戈笑道:“一點擦傷怎么會減壽呢。”
炙玄捧著他的臉,湊了過去,伸出粉嫩地舌頭舔著他的傷口。
江朝戈愣了愣,就想移開臉,炙玄一巴掌拍在他臉上,“別動,我的唾液可以加速傷口愈合?!?/p>
“真的?”
“廢話?!敝诵J(rèn)真地舔著他的傷口,口水糊了他半邊臉。
江朝戈雖然無奈,卻也不能拒絕,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有點不好意思,趕緊一把抱起炙玄,回自己房間了。
炙玄專注地把那傷口整個舔了一遍后,又舔了舔嘴角,“你的血是甜的,肉應(yīng)該挺好吃的?!?/p>
江朝戈打了個冷戰(zhàn),“聽說血越甜的人,肉越酸,一點都不好吃。”
“你吃過人肉?”
“呃……”
炙玄輕哼道:“焚念吃過各種人肉,我相信他說的。”
江朝戈皺眉:“焚念是誰?”
“你們?nèi)祟惤兴吟??!敝诵嗣掳?,“那家伙比較有趣,至少酒和美食能湊到一起去?!?/p>
“上古十二異獸,每一只你都認(rèn)識嗎?”
“活了上萬年,該認(rèn)識的都認(rèn)識了?!?/p>
“那有沒有跟你有仇的?”萬一他們不小心找到一只跟炙玄有仇的,還召喚出來了,豈不是自尋死路。
“忘了……”炙玄歪著腦袋想了想,“如果有機會,真想把它們都咬死,最強的異獸,有我一個就足夠了?!?/p>
江朝戈一抖,“是不是其他上古異獸也這么想?”
“當(dāng)然,就算沒有天地之元,我們也會爭斗不斷,你們?nèi)祟惒皇钦f一山不容二虎嗎,這個世界怎么能容下十二只上古異獸?!敝诵站o了小拳頭,燦金色的瞳眸炯炯發(fā)光,“早晚要把他們都吃掉?!?/p>
江朝戈不是第一天意識到炙玄好斗,只不過他常常被炙玄此時的形態(tài)所蒙蔽,他現(xiàn)在只能祈禱別的神級魂兵器的魂兵使比他還菜,不然怎么想他都是在自掘墳?zāi)埂?/p>
經(jīng)過這場有驚無險地刺殺,眾人自然不能再在客棧待下去了。醉幽迷惑了店主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住客,他們收拾好行李,匆匆離開了。
路上,阮千宿和龍薌給他們再次科普了一下剎血。這個刺客組織不是什么活兒都接的,有些可能引起大家族紛爭,或是為北方帶來災(zāi)難的,他們都很謹(jǐn)慎,他們也很少跨境接任務(wù),通常只在北方活動,可一旦剎血接受了任務(wù),天涯海角也要追殺到底。他們培養(yǎng)好幾類刺客,有貌美陰毒的女刺客,八面玲瓏、長袖善舞、通常有體面地身份的男刺客,還有一類叫做“孤魂”的不男不女的刺客,這種刺客從幼年時期就要進(jìn)行剪舌和閹割,然后接受殘酷的訓(xùn)練,并長期洗腦,當(dāng)他們完全放棄自己的人格和思維,只知道聽從組織命令的時候,他們就成為合格的刺客了?!肮禄辍睙o情、無欲、無懼,一旦失敗立即自殺,是最好的殺人工具。
剎血通過外人無法現(xiàn)象的方式控制著這些刺客,潛伏在天棱大陸的各個城市,為他們搜集情報、執(zhí)行任務(wù),被這樣一個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冷血組織盯上,幾乎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看來,祁凌峰要殺阮千宿的決心很強,就是不知道祁冉君知不知道這件事了。
虞人殊嘆道:“剎血的殘忍冷酷是天棱大陸上出了名的,還好他們沒在皇都做過亂,否則怎么都要鏟除他們,不過……皇都肯定有他們的人。”
江朝戈笑道:“你既然已經(jīng)不是皇子了,就不要這么憂國憂民了。”
“我雖不是皇子,卻始終是天棱大陸的子民?!庇萑耸庹溃骸爸灰矣心芰?,一定要守護(hù)這片大陸?!?/p>
通常沉默寡言的龍薌,突然冷哼一聲:“天棱大陸的子民把海外人當(dāng)猴子般取樂,這種地方有什么可守護(hù)的?!?/p>
虞人殊皺眉道:“天棱國是不允許買賣奴隸的,但天棱大陸幅員遼闊,很多地方疏于管制,也是沒辦法的?!彼粗埾柚蓺獾啬橗?,本還想辯駁幾句,卻突然有些感慨,這少年被賣到異國他鄉(xiāng),肯定吃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苦吧,他道:“你家鄉(xiāng)在哪里,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回去?!?/p>
龍薌湛藍(lán)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的皚皚白雪,過了好半天,才用極小地聲音說:“我不知道?!?/p>
醉幽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我那時候很小,已經(jīng)記不起自己來自哪里。所以我要攢很多錢,買一艘大船出海,去尋找我的家鄉(xiāng)?!?/p>
江朝戈跟他同病相憐,對這個老成的少年也憑添了幾分好感。
他們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所以接下來不再用馬代步,而是用異獸做坐騎,飛速往少咸山行去。
天戎和醉幽的速度自然不用說,征塵的奔跑速度居然也一點不落后,而且還能飛,這把江朝戈羨慕壞了,跟著阮千宿蹭了幾次“飛馬”,感覺相當(dāng)爽。
一路上,為了隱藏行跡,他們不敢再進(jìn)入城市,一律野外宿營,吃江朝戈納物袋里的干糧,只是那納物袋的空間也有限,他們的食物日漸減少。
虞人殊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錦衣玉食,現(xiàn)在跟著他們風(fēng)餐露宿,過著野人般的生活,短短一個月時間,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一頭銀發(fā)都有點失去光澤了。此時此刻啃著饅頭,簡直味同嚼蠟。
天戎實在看不下去了,“殊,我去給你獵些東西吧。”
虞人殊愣了愣,“哦,不用,我吃這個……挺好。”他說完,硬著頭皮啃了口饅頭,結(jié)果尊貴的食道不接受這么干硬的東西,他猛地咳嗽了起來,臉漲得通紅。
天戎抱胸皺眉看著他,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辦。
醉幽正好在旁邊,給虞人殊順了順背,他嗔怪地白了天戎一眼,“你不知道怎么照顧人類嗎?”
天戎不太高興,“我為什么要知道。”
“他們活得好好的,你才有魂力啊?!弊碛呐ゎ^就逗了逗龍薌的下巴,“所以我對小薌可好了,對不對小薌?!?/p>
龍薌移開臉,“吃飯,別鬧。”
天戎僵了一會兒,一巴掌拍在虞人殊背上,虞人殊正咳得難受,差點兒被拍吐血了,這下臉紅得更厲害了。天戎驚了一下,猛地站了起來,“我去給你找吃的?!闭f完瞬間化作獸形,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中。
醉幽又遞給虞人殊一碗熱水,“來,喝一口,順順氣?!蹦锹曊{(diào)之溫柔,連阮千宿這個女人都要自嘆不如。
龍薌警告地看了醉幽一眼,醉幽笑瞇瞇地說:“你們這些人類真奇怪,沒有一個會體貼別人的。”
炙玄扭頭看著江朝戈,“你會體貼我嗎?”
江朝戈順嘴道:“會?!?/p>
炙玄滿意地點點頭,繼續(xù)喝酒去了。
龍薌沉聲道:“本就是半路相逢,互相利用,有什么體貼的必要?”
醉幽撅了撅嘴,“可我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他們我都喜歡。”
龍薌微怒道:“你一只狐貍,為什么如此以貌取人。”
醉幽勾魂一笑,“我天生多情,要不是你這么可愛,我才不和你結(jié)契呢。”
阮千宿支著下巴看著他們,突然狡黠地來了一句,“你們是怎么結(jié)契的?”
龍薌怔了怔,突然惱羞成怒,高聲道:“當(dāng)然是血液,你們想什么呢!”
江朝戈和虞人殊都哈哈大笑起來,炙玄轉(zhuǎn)著眼珠子,小手緊緊揪著江朝戈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醉幽咯咯直笑,“我倒是想用第二種方式,可是小薌不愿意,真可惜。”
龍薌臉憋得通紅,簡直下一秒就要滴出血來,他怒道:“你再說、你再說就回兵器里?!?/p>
“不回去,外面多好玩兒,我才不要悶在里面?!弊碛男ξ孛埶G地腦袋:“你生氣的樣子最可愛了,我喜歡。”
龍薌被他戲弄得簡直要爆炸了,看上去還真有一點可憐,不過大人們都只想看熱鬧。
阮千宿道:“說真的,聽說第二種結(jié)契方式,能讓魂兵使魂力大增,你們真的不想試試嗎?”
天棱大陸上男男、女女□□是稀松平常的,就跟近親通婚一樣自然,所以沒有人覺得不對,全看愿不愿意。
虞人殊啼笑:“若天戎是個清秀少年,我也許能試試,但他的樣子實在不符合我的審美?!?/p>
炙玄冷哼一聲,“天戎還看不上你呢,你畢竟只是個低等的人類?!?/p>
虞人殊也不惱,畢竟相處這么久,他又知道知道炙玄的真身,狂妄一點,他也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阮千宿看著龍薌臉紅的樣子,覺得有趣,就不依不饒地問道:“小弟弟,你呢?為什么不愿意?”
龍薌咬牙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醉幽一臉失望的樣子,“真是固執(zhí)?!?/p>
阮千宿的目光落到了江朝戈和炙玄身上,饒有興趣地問:“你們呢?你們還沒結(jié)契吧。”
江朝戈立刻就想把話題岔開,“天戎應(yīng)該很快就能獵來食物,我們把火生大吧?!?/p>
炙玄瞪著阮千宿,“母的人類就是愛多管閑事?!?/p>
阮千宿忍不住一笑,“你說得有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