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手拉過她，孟今今怒氣未消，被拽著離開兩步，又回去補(bǔ)上一腳。

他們繞了些路回到了臨河小院。

孟今今聽他的指揮去拿來備著的藥箱，坐在桌邊幫他上藥。

白皙肌膚上鮮紅的指印特別顯眼，孟今今心口一下下的揪著疼。

他靜靜看著她的面容，她蹙著眉，朱唇緊緊抿著，神情凝肅，唯有那眼里盡是心疼關(guān)切，“可能會有點(diǎn)疼，你忍一忍?！?

她指尖取了些藥膏涂抹在他面上，輕柔的動作一并讓他僵冷的身心緩緩回暖。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深吸了口氣，“幸好你來了。”

孟今今想他剛經(jīng)歷了那種事，心里這會兒肯定難受需要人安撫陪伴，就由他抱著，抬起沒沾上藥膏的手拍拍他的背脊，“沒事了，沒事了?；爻堑臅r候被車夫坑了，如果我早點(diǎn)趕回來，你就遇不上這事了。”

她柔柔的聲音傳進(jìn)耳里，臉上的麻痛都淡下了。她素來都是脾氣好好，笑臉迎人，鮮少與人紅臉，方才那副他從未見過的動怒重現(xiàn)在腦中，想到她是為了自己，他雙臂收得更緊了。

“你別自責(zé)，今晚多虧有你。”

度堇又抱著她抱了許久，孟今今眼睛東看看西瞟瞟，想想還是小聲提醒，“度堇…我先幫你把藥上了?！?

度堇戀戀不舍地放開她，“恩?！?

孟今今湊近仔細(xì)幫他上藥，度堇的目光一直黏在她不放，她極力忽視，聽他開口道：“她說得話你聽到了對嗎？”

孟今今是聽到了女人罵他的最后一句，輕聲道：“你可以不用和我解釋的，在我眼里，你是很好的人，這一點(diǎn)不會因?yàn)閯e人說了什么而改變?！?

度堇失了聲，喉間微微滾動，眸光閃閃。

當(dāng)孟今今幫他上完藥后，他才出聲道：“我七歲那年爹沒了，后來娘再娶了繼父，家里便由繼父掌家。十歲那年，我記得那天也是冬至，我難得吃了頓飽飯，他騙娘要送我到親戚家學(xué)藝，但轉(zhuǎn)手將我賣進(jìn)了南園。”

孟今今一臉怔然，他竟然是這樣被賣進(jìn)南園的。他語氣淡然，但一個十歲的孩子經(jīng)歷了那么些事，怎么可能真放下了。

“那人是看管我們的人，吃穿用度由她管著。她生性好淫，時常在姿色不錯的孩子身上占甜頭。我資質(zhì)平庸，受訓(xùn)挨罰挨餓是天天都有的事，我只能去勾引討好……跟了她?！?

上回他只是輕描淡寫帶過，所以孟今今沒想到他做到了這種地步，愣了下。

他神情緊張起來，握起了孟今今的手，“我的身子還是干凈的，她沒膽要我做到那一步?！?

孟今今當(dāng)他因?yàn)榛貞浟藘簳r的事情，正極度不安，她反握住他的手，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將來你的妻主若心里有你，一定也不會介意這點(diǎn)小事的?！?

孟今今是現(xiàn)代人，對這些看的很開，度堇聽她稱之為小事，心里瞬間安定下來，但又有些失落。

“那段時日，我也只是能飽肚。她常會虐打我出氣，為了能入老鴇的眼離開她，我騙她幫我，事成后，我告發(fā)了她與對家私下往來，而后她便被趕出了南園。我不知道老鴇顧慮她日后抖出我和她的事情，對她下了殺手。想必，她以為這些都是我做的?！?

他不放心地又問。

“你…”

孟今今搖頭如撥浪鼓，心里只會更心疼他，后悔起先沒再補(bǔ)上幾腳，“我上次說的是真心話?！?

度堇想問的是她愿意信嗎？因?yàn)榈拇_是他做的。

他傾身又抱住了孟今今，頭貼著她的肩，“謝謝你，孟姑娘?！?

這回抱得比剛才還久，孟今今看到桌上未動的飯菜，趕忙問：“你還沒吃嗎？”

度堇早就發(fā)現(xiàn)她糾結(jié)的表情，只是想再看會兒多抱會兒，就賴著不想起來。

他直起身，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道：“我拿去熱一熱吧。”

她想起什么，笑道：“今年的冬至有我和小永陪你，以后我們也可以一起過，再叫上諸云和良佳。”

度堇笑著應(yīng)了聲，他知道她是想自己忘了家人在冬至這天給他留下的傷害，但從今日開始這一天對他而言，已經(jīng)改變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