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文不蠢,他點頭答應(yīng):“放心吧,我絕不會說的?!?/p>
霍震燁身后響起了輪椅聲,阿秀推著白準(zhǔn)到門廳,白準(zhǔn)看了許彥文一眼,許彥文簡直受寵若驚,他連連擺手:“白先生不用送我?!?/p>
白準(zhǔn)冷著臉,從袖中抖出個紙人,紙人落地就爬到許彥文身上,順著褲管爬進口袋:“帶在身上?!?/p>
……
許彥文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霍震燁覺得白準(zhǔn)這就是故意的,許彥文嚇得腿都軟了。
許彥文懵著臉坐上車,開車回家,阿秀跑到陽臺上,看他的車越開越遠,直到車燈遠的看不見了,這才回屋里來。
她剛剛送茶的時候,偷偷摸摸給許彥文塞了張小紙條,他們約好了明天見面。
霍白二人重回閣樓,這么尊佛在藏在什么地方才好?
王瘋子抬起頭,他不要茶,他要酒。家里只有幾瓶用來裝飾的洋酒,全給他了,他灌了兩口,仰頭一口灌下,喝得興起:“洋人的酒,倒還夠勁兒?!?/p>
白準(zhǔn)這才說:“有人在追蹤你。”
王瘋子打個酒嗝:“誰?”
他今天是去喝喜酒的,兄弟討小妾,剛一進門,他就覺得不對,到處都貼著大紅喜字,偏偏吹鼓手吹喜樂聽起來跟喪樂似的。
他掂刀闖了進去,他兄弟被捆在后院,被打得鼻青臉腫,嘴里塞了團布,看見他就示意他趕緊跑,日本兵一捅而上。
是那個小妾和老鴇為了二十根金條,一起賣了他。
王瘋子當(dāng)然要救兄弟,他一把刀砍了幾個人,身后十幾人一起沖上來,子彈貼著他的頭皮擦過去,他一刀擲出去,小妾一把拉過鴇母替死,自己鉆到床底下。
“一關(guān)道的白陽?!?/p>
王瘋子哼笑一聲:“這帳我慢慢跟他算?!?/p>
既然被追蹤了,他就不能再留在白公館,抱拳道:“多謝七爺援手,這情我記下了?!?/p>
十來個兄弟,活著出來的只有他,他又豈是那種讓兄弟填命,自己茍活的人。
王瘋子掙扎著要起來,白準(zhǔn)說道:“四門主不著急走,我替你換一張臉?!?/p>
王瘋子盯住白準(zhǔn),他從來聽人說七門很邪門,白七爺活無常的名號,傳得也夠響亮,但他從沒見過白準(zhǔn)的技藝,什么叫作換一張臉?
阿秀捧來黃紙畫筆,白準(zhǔn)當(dāng)著王瘋子的面點香調(diào)墨,很快就在紙上畫出眉毛鼻子,在畫眼睛的時候,筆尖略停。
四門主的眼睛最難掩蓋,什么筆法都掩不住他眼底殺氣。
就在這張臉快要畫完的時候,門被捶響了,霍震燁看了白準(zhǔn)一眼:“來的還真快,我去拖住他們?!?/p>
白準(zhǔn)一聲沒應(yīng),但他落筆飛快。
霍震燁把屋里的留聲機全都打開了,整棟公館燈火通明。
門錘了十幾下,霍震燁這才打開門,他扯松了領(lǐng)帶,把酒翻在衣服上,滿嘴酒氣的問巡捕:“怎么了?”
日本兵還沒橫到能進法租界里隨便抓人,他們換了衣服,跟在華捕身后,但一看就不是中國人。
“霍公子,這是你的房子???”這地界的華捕哪有不認識霍家的,一看是霍震燁開門,心里暗叫糟糕。
其中一個日本人不耐煩了,擠到前面,用不大流利的漢語說:“我們要搜查這間屋子?!?/p>
霍震燁抬手就是一耳光:“睜大你的狗眼,你跟誰說話呢?”
那日本人橫行慣了,哪受過這種氣,他立刻就要掏槍,嘴里禿嚕出一串日本話。
霍震燁假裝醉酒,打個酒嗝:“日本人?”
華捕趕緊搖頭:“不是不是,這是他們老家方言,這聽起來有點像日本話?!边@次搜查沒經(jīng)過總捕房,要是被法捕知道,他們?nèi)毡救藖碜饨缢巡?,那日子可不好過了。
“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就讓我們看一看,咱們也好回去交差?!比A捕又點頭又哈腰,求霍震燁通融。
霍震燁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再攔日本人就更起疑心了。
他裝出一付酒后好說話的樣子,讓開門:“看吧?!?/p>
幾個日本人猛沖進去。
十幾個人在客廳就站住了,他們盯著客廳里站著的一圈紙人。
華捕嚇得腿都軟了:“霍公子,這是……這是……”
霍震燁笑瞇瞇的,他還抬起岳將軍的胳膊,讓華捕仔細看:“愛好,本人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愛好?!?/p>
華捕把這些紙人全看一遍,又到樓上去搜。
霍震燁跟在他們后面上樓,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按住口袋里的槍,不知白準(zhǔn)畫好了沒有。
二樓上白準(zhǔn)跟四門主正在下棋,兩人齊齊看向上樓的巡捕們。
為首的那個日本人,走上前去,把白準(zhǔn)和四門主打量一番,手指指向四門主:“你,過來?!?/p>
作者有話要說: 紙·微不足道小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