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神仙·79
男人的嗓音像被砂石磨礪,裹挾著拼命擠壓的奮力和艱澀。
對桑瑜來說卻是無可比擬的天籟。
練習期間他也說過很多,但全是準備好的固定詞組,日常交流仍然習慣性的使用手機和紙筆,直到此時此刻,是他第一次,用語言完整表達了心里的意思。
桑瑜分不清自己是要化成水還是燒成炭,揪著藍欽的襯衫哭哭笑笑,實在沒處發(fā)泄,她張嘴咬了他一口,“你怎么搞突然襲擊,提前說一聲我好錄下來啊,我家欽欽跟我說話了……”
她說到這,眼角滾燙,摟緊他重復,“跟我說話了哎!”
藍欽扣著她的腰背,啞聲吐字,“以后,每天說?!?/p>
他音量不高,嘶暗里揉著低低的磁性,磨得桑瑜耳朵酥癢,她紅著臉嗔怪:“不是求過婚了嗎?都答應你了,怎么又來一次,還那么過分騙我,說今晚不陪我值班?!?/p>
桑瑜看似小委屈,其實少女心早就泛濫成災,難得羞澀地嘴硬了一次。
藍欽把她抱到腿上,戒指套上她的手指,鉆石比上次那枚還要大一圈,在燈光下熠熠流彩。
“親口說,才算,”他一絲不茍回答,期待問,“小魚,戒指,你喜歡嗎?”
等不及桑瑜點頭,他又從兜里掏出一小把各種款式切工的鉆戒,要按設計和原料算,個個開得出天價。
不喜歡也沒關系,他還準備了好多呢,可以給小魚隨便選。
藍欽驕傲地把手攤到她面前,眼底鋪滿碎星。
桑瑜睜大眼,被他一掌心的奢侈驚到啼笑皆非,“藍小欽,浪費!”
藍欽搖頭,在閃爍的彩燈中間虔誠親吻她,“我做的,都屬于你?!?/p>
他整個人,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全歸她所有。
下了夜班以后,理應是桑瑜調到營養(yǎng)科上班的第一天。
她原本計劃著努力工作,積極表現(xiàn),哪料到事發(fā)太過突然,只好興高采烈去臨時請假。
營養(yǎng)科的主任聽完理由,眉開眼笑恭喜,“看來還是咱們營養(yǎng)科的風水好,小魚剛來就有大好事?!?/p>
順利得到“小婚假”的桑小魚一身幸福獵獵生風,走在康復中心的大廳里分外有氣場。
她一路掰著手指頭盤算,要回家去取身份證,戶口本,還得好好補個妝,再換件跟欽欽搭配的淺色上衣。
大樓外的老位置,藍欽站在車邊,寬肩長腿,眉眼如畫,吸引著來往男男女女的注意。
他微垂著眼,臉上表情很淡,單獨一人時,總透著骨子里漫出的孤伶。
但在看見桑瑜的一刻起,那些灰暗就如同乍見烈日,一瞬消失干凈,冷漠大美人也隨之活色生香。
桑瑜從十幾米開外加速,直直撲進他懷里,“快點回家!”
藍欽待了,急忙按住她糾正,“民政局!”
說好一早去領證的,小魚要變卦……
藍欽抿抿唇,環(huán)緊她的腰,懊惱自己一下子說不出太多,盡力表達,“領結婚證,答應了的。”
桑瑜要被他笑死,“領證需要帶很多東西啊?!?/p>
他認真,“都帶了。”
說著護她上車,擠到她身邊坐,把身份證戶口本依次亮出來。
“可是我得補個妝!”
“化妝品,”他早有準備地拿出巨大一個包,“梳妝臺上,都拿了?!?/p>
“那,那還應該換件衣服啊——”
藍欽眼明手快扯過另一個包打開,“情侶的,帶好幾件?!?/p>
前面陳叔憋著笑,一打方向盤,直奔民政局。
藍欽灼灼凝視桑瑜,困著她不放,低低的話音執(zhí)拗又夾著小任性,“反正,要領證,不能耽誤,不能拖?!?/p>
為了說出話,他已經等了好多天,再也熬不下去了。
他不想小魚只是未婚妻。
她要做他真正的妻子,愛人,一輩子不可分割地捆在一起。
在民政局填表時,藍欽一筆一劃寫得極工整,雙手捧著交出去,等小紅本的那幾分鐘里,他一褐一灰的眼瞳把辦證的工作人員盯到頭皮發(fā)麻。
桑瑜拍拍他安撫,“很快的,別急?!?/p>
急……他很急。
工作人員不由自主加快手速,成功遞上小紅本才長出口氣。
藍欽手腕是顫的,接過來找個安全的墻角,仔仔細細端詳,看完照片,他又去看身旁的真人,彎起嘴角想笑,眼眶卻先紅了。
大廳里人流熙攘。
藍欽克制著,低頭輕輕攬住桑瑜,幾個字里沉淀了太多,“小魚,是我的?!?/p>
桑瑜千言萬語說不出,“嗯”了聲,笑到視線氤氳。
宣誓儀式的誓言有好幾個版本可供選擇,桑瑜特意選了最短的一段,藍欽不同意,換成最情深意切的。
很長,他堅持著一字一字念出來,沒有一個錯音。
桑瑜配合著他的語速,輕柔聲音跟他重疊,熨帖地合在一起。
“相濡以沫,鐘愛一生。”
回家路上,桑小魚作為新鮮出爐的小妻子,自覺責任重大,她把菜譜規(guī)劃了一大堆,打算晚上慶祝,很多以前欽欽不能吃的東西,都在他身體康復下逐漸解了禁,她想一樣樣做給他吃。
過去他向往的,可望不可即的,她都會給他。
尤其他最近壓力很大,工作強度又高到離譜……
桑瑜一想到巴黎珠寶展心就往起提,她不安地戳戳人形靠枕藍小欽,“欽欽,最近你忙正事吧,別天天接送我了?!?/p>
藍欽摩挲著她被套住的手指,“你是正事?!?/p>
桑瑜失笑,“不許轉移話題,你懂我的意思?!?/p>
藍欽點頭,親親她額角,低聲說:“放心。”
距離巴黎珠寶展還有三個多月,目前藍家那邊全心投入,根本沒把大病初愈的他放在眼里。
確實,在藍景程看來,他不過是個沒有靠山的設計師而已。
就算他過去再多響徹高奢珠寶圈子的作品,都被冠以藍家品牌的名字,從來不曾以個人身份有過任何曝光,遑論什么反抗。
搶不回屬于自己的圖紙,更沒渠道跟藍家正面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