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外公也去了,再也沒人冒著雨去給花蓋塑料布。
舅舅舅媽也不會侍弄花花朵朵,干脆就擺了花盆在墳前,定期澆水施肥,死了就換一盆新的,倒也省事。
她對媽媽沒有記憶,只是從外公舅舅的口中知道她很喜歡花,不像別人那樣有鐘愛的一種,她是玫瑰月季百合郁金香繡球,什么都喜歡。
舅舅總說她不僅長得像媽媽,愛好也像,媽媽喜歡花,她喜歡香水,都是愛香的。
大概是她沉默的時間太長,在別人眼中像是想念媽媽的樣子。
徐名度收了牌,故意大聲嚷嚷:“不玩了不玩了,再輸下去我就要金盆洗手了。”
他們都是席地而坐,賀一容的手撐在身側(cè)。
聶禎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悄悄撓撓她的手心。
她轉(zhuǎn)過臉去,抿嘴一笑:“等會找我媽媽照片給你看,外公和舅舅說我長得可像媽媽了?!?
賀毅林不動聲色的皺皺眉,心想她對著聶禎倒是比他這個親哥哥還親近些。
開車半小時的路程,只賀毅林聶禎和賀一容一起來了。
到門口時賀毅林卻猶豫了下,“聶禎陪著小容去吧?!?
賀一容心思敏捷,當(dāng)然知道賀毅林在想什么,笑了笑也不在意。換位思考,清明時候他們?nèi)ソo自己母親掃祭的時候,賀一容也是一個人待在家的。
聶禎點頭,主動的拿過兩盆繡球,一紫一粉,開的碩大飽滿。
賀一容抱著瓶茅臺,這是給外公準(zhǔn)備的。
雨后空氣清新,地上的塵土都被沖刷干凈,顯得這地方寧靜致遠(yuǎn),賀一容的腳步都輕下來,再不像平時那樣蹦跳著走路。
賀一容熟門熟路,拐上小道來到那片墓前,外公,外婆,媽媽,曾外祖都葬在這里。
她先放下茅臺,拿過聶禎手里的花盆,一左一右擺在墓碑邊,那玫瑰果然被雨打的可憐,遍地花瓣,都折了枝。
她小心的理了理擋住花瓣的葉子,”媽媽,我回南京過暑假了,這繡球花是舅媽去挑的,要不是她提醒我都忘了這回事,你不會怪我吧?”
她又低聲說了什么,聶禎站的一步遠(yuǎn),沒聽清。
只看賀一容蹲在那小小一個,頭埋在花前,圓滾滾的。
墓碑上的照片溫柔嫻靜,也長著對小梨渦,確實是像的,只是氣質(zhì)不同。
賀一容沒待多久就到了徐老爺子墓前,她的悲傷這時才顯出來。
嘴巴一撇眼淚就掉下來,聶禎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發(fā)現(xiàn)身上根本沒帶紙。
賀一容用手胡亂擦著,邊擦邊眼淚不停。
委委屈屈一聲“外公”,聶禎偏過頭吐了口氣,心被揪著似的。
他又不能在老人家墓前讓她別哭,煎熬難耐,聶禎退了兩步,站得遠(yuǎn)了還是能聽見她抽抽泣泣的可憐。
等賀一容斟了酒,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突然的一句“這是聶禎,您滿意嗎。”
他嚇得直了身子,幾乎是正步向前,鞠了一躬:“外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