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擎埋怨她：“本想多逛，可中途收到你的信，被你告知娃兒的生辰，我一瞧這不快到了么，匆匆便往回趕！以前不知她存在，生生錯過十六年，如今知道了，自然想讓娃兒過個父母雙全的生辰?！?

“說的好聽，不還是沒趕上？這都過去多少天了！”

“有臉說我！你既已知我安置了人在蝶園周圍護著，為何不跟娃兒說！”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各種夾帶火氣，鳳兒看著卻心頭陣陣漾暖，想尋常夫妻因為孩子拌嘴嗆嗆也就是這樣。

“啊……真好?！?

她甜甜一聲感嘆打斷歡喜老冤家互嗆，雙雙扭臉看過去，見她正托著兩腮彎著笑眼，癡癡看著他們。

潤娘率先難為情，低頭搓著帕子問：“你說突然有事耽擱，方便說啥事么？”

李光擎收了嬉皮笑臉，瞅瞅鳳兒道：“此事不小，關(guān)乎大岳太平，我怕說了娃兒害怕?！?

“哎呦喂，我鳳乖可不是尋常嬌滴滴的女娃，膽子大著呢，除了狗啥都不怕！”

鳳兒哭笑不得，這夸還不如不夸！

“爹爹說吧，權(quán)當給我講故事聽。”

定心丸喂下去，李光擎開話匣。

原是他收到潤娘書信后，當即終止行程帶人往龍州城奔，一來趕著去陪鳳兒過生辰，二來想當面跟她解釋東燕清理諜人的事。

眼看再過叁座城池即到龍州城，他們路過一村落，整個村子空無一人，走了半天連條狗都見不到，可隨意走入幾戶家里又發(fā)現(xiàn)，短短幾天之前應(yīng)該還是有人在此生活的。

整村集體逃難？不像，沒有天災(zāi)，良田茁壯。

土匪山賊屠村？更不像，雖有凌亂，但未見半點血跡。

此事頗為詭異，銅老虎認為此地不宜久留，李光擎認同，一行人連夜奔到下個村落，而那處竟也同樣情況。

這下李光擎也有點害怕了，那一間間屋子空蕩無人氣的情景，像極了十幾年前他逃離東燕剛?cè)氪笤罆r每日所見。

前朝分裂，戰(zhàn)爭一打不斷，各方勢力耗到最后只兩大陣營，便是后來的大岳和東燕。

彼時李光擎年少，剛上過一次戰(zhàn)場，東燕的大旗便飛揚在落星河邊。以河為界，另一頭是大岳，而戰(zhàn)爭并未停歇，很多無主之地仍被人血覆蓋。他父親一直披甲親征，有他做鼓舞，東燕將士不敢懈怠也格外驍勇，而大岳則采用人海戰(zhàn)術(shù)。

他記得很清楚，戰(zhàn)爭打到尾聲，大岳幾乎無兵參戰(zhàn)，沙場上拼刺的至少七成是百姓中征來的壯丁。戰(zhàn)爭結(jié)束撤回東燕，途徑所有村落都只見婦孺老弱，鮮見壯年男人。

再后來，他父親有意傳位給他，被兄長們知曉動了殺心，他游過落星河躲進大岳，沿途所見皆是空城。直到混進龍州城郊，他發(fā)現(xiàn)遍地是為躲避征兵逃來此地的百姓，才明白到幾分。

當年情景重現(xiàn)，李光擎愈發(fā)忐忑，不顧車馬疲累又往下座城趕，在距離城門十幾里的山林中，發(fā)現(xiàn)足足兩個村的百姓藏身此處。

“外頭已經(jīng)亂了，可我此番回龍州城，發(fā)覺城里的人似乎都不知此事，這不奇怪么?！?

怪，當然怪，且這怪鳳兒明白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