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太小家氣?!?
“那‘之沅’呢?”
“也不好,‘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咱們的女兒有了心儀的人都不敢說,豈不苦情?”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便爭點氣,直接生個皇子出來,叫‘之源’就穩(wěn)妥,長大點就立他做太子,朕也不再頭大了不是?!?
胡之源離開后,夫人這晚又灌了個酩酊大醉,醉臥在偏室里,醉到身上落滿蝴蝶不知。
從“嵐姨”處出來,胡之源扯著小祿再次逃也一般離開蝶園,回了客棧,小祿見他今曰神情凝重而非慌亂,怯怯不敢問因由。
胡之源心情簡直糟透,讓小祿端上壺甜酒后退下,獨自悻悻坐在食案邊悶悶喝酒。
蝶園究竟是什么地方,父皇親封的婧騎大將軍是花魁相好的不說,還藏著父皇的廢妃,又是母妃的舊相識。
父皇的廢妃在蝶園做掌事,各種緣由如何,胡之源實在好奇。他來蝶園尋芳是奉大哥的命,他的大哥,大皇子胡之洵,他對此事是一無所知,還是刻意隱瞞?
這位嵐姨答應不會把他身份外泄,是否可信?
艾成蕭是否會認出他?
還有聽人說方晉昨夜從宮里回來了,客棧去蝶園必然經(jīng)過九玄堂門口,會不會偶遇他也被認出來?
小祿打聽到蝶園小花魁是方晉開苞的,艾成蕭捧上位的,那他若再會小花魁,搞不好還會撞見這二人……
滿腦子問題想得胡之源腦子發(fā)脹,心浮氣躁又詾口憋悶,沒好氣兒地推開窗,閉著眼深吸口氣,再睜眼時,人卻呆住了。
對面蝶園,鳳兒裹著薄毯正趴在窗前,她自昨夜嗅到桂花的香氣,便迷戀上那股沁人芬芳,配上秋夜天上的明亮銀河,這樣的夜晚,最適合思念遠在南夷的公子。
用詭諜書密文做的書信,已經(jīng)托錦哥兒送去給常豐,明曰就跟著鏢車奔向公子。
鳳兒倚窗托腮,瞇著眼睛,幻想著公子收到第一封書信時定是克制著不表露欣喜,卻躲無人處翹著嘴角閱讀時的可愛樣子,收到密文書信時無措又無奈……鳳兒咯咯咯地癡笑出聲。
她睜眼想尋天上牽??椗奈恢脮r,卻見到對面窗前,站著她與艾成蕭歡愛時出現(xiàn)過的人影。
她頗感窘迫,想伸手關窗,又忽然停住。
自被方晉治好眼睛之后,鳳兒的眼神在夜里或暗處便好使很多。上次被艾成蕭艸得近乎失神,沒能看清對面人影的樣貌,今夜無事,也沒貪酒,稍一專注,就把那人影看了個大概清楚。
好像,是那個四公子……
聽錦哥兒說今夜他本等著見她,等她下來時卻發(fā)現(xiàn)人已結算了酒菜錢回了。她覺得這人,她早晚要會一會。
于是這邊窗前的鳳兒,朝對面正望向這邊的四公子,抬起胳膊,揮了揮手。
于是披著薄毯揮手的鳳兒,化作胡之源眼里的一只在月色下燈影中揮著翅膀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