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來蝶園后,雖然名氣不小,可因為曾是皇帝的人,就算有人垂涎,也怕惹麻煩,根本不敢動他。來這的頭些年他只和夫人一琴一笛每曰獻藝,寄情于琴笛,遠離宮闈爭斗,反而過的自在。而那時老神醫(yī)帶方晉四處游歷,尋醫(yī)問藥,人不在大岳。等回來見潤娘的時,公子已厭倦每曰被人看來看去,深居簡出,能不見人就不見人,活得像個大隱于市的神仙。
“后來呢?”
手閑不住的方晉又去揉撥起鳳兒面部經(jīng)絡,邊揉邊說:“后來我?guī)煾高^世,在他老人家葬禮上,我們才第一次仔細看清了對方長什么樣。他把我叫到一旁,對我說抱歉,因為唯一的解藥給了他吃,讓我受了很多苦,說愿意為我做補償,只要我提出來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叔叔答應了?”
方晉一聲壞笑:“那我能放過他么,一個男人長那么漂亮,看著就眼氣,我說,‘補償么,可以啊,你也給我試試藥,咱倆這事一筆勾銷。’”
一聽試藥,鳳兒頓時緊張,抓著他手腕問:“你要他試什么!”
“你緊張什么,叔又不是暄帝,我讓他試的藥,只是后來的玉顏露而已?!?
鳳兒險些失態(tài),臉一紅,嘴里磕巴著:“那、那你好端端做什么去痕的藥呢……”
方晉手停下,默默把剛放下的袖子再次卷起,語氣難掩失落:“坦誠相見這么多次,你竟都沒注意,若是換了冰坨子,你怕是早都現(xiàn)了……”
說完,他手臂并攏伸到鳳兒眼前,她這才現(xiàn),他兩只手腕層層疊疊趴著一道又一道的疤。
回想方晉少年時的遭遇,不用猜鳳兒也知道這道道傷疤因何而來,不由嗓子緊:“這是……叔叔自己弄的吧?!?
“當年的事,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年少沖動,就做了些傻事傷害自己。年歲漸長后,每每見到它們?nèi)詴肫鹉切?,只能寄情于制藥,每當往事錐心,我便鉆藥材堆里,慢慢也就平復了……這玉顏露祛疤不及生肌散有用,卻意外能光潔皮膚,使其嫩滑有光澤。冰坨子還用上了癮,一用就是這么多年?!?
門被叩響,玉玫端著更大一只木盆進來,盆里熱氣騰騰,方晉見她細胳膊都在顫,忙接過盆子讓她回去休息,今晚鳳兒的一切都歸他伺候了。
腳一入盆,鳳兒起初覺得燙,嘴里斯哈著堅持片刻,竟覺得周身頓時說不出的暢快,婧神頭都回來不少,甚至開始有心思打趣方晉:“叔叔現(xiàn)在是要寄情于照顧我嗎?”
方晉卷著袖子慢慢揉她足底宍位,嘴里的話暖得像熱水:“若可能,照顧你一輩子才好?!闭f完又兀自笑了:“咱倆現(xiàn)在這樣,倒像是當?shù)恼疹櫳〉拈|女。對了,你娘當真從沒提起過你爹么?”
鳳兒怔一下?lián)u頭:“從未提起。”
“那你想知道他是誰么?”
腳趾在他手心里勾了幾下,鳳兒小聲念著:“從前不太想,現(xiàn)在就有點想知道,娘說過,能做我客人的肯定不會是爹爹,所以我總會多看幾眼那些被她汰掉的人,叔叔……知道么?”
門又被叩響,春生來送藥,推門進來見師父正給鳳姑娘洗腳,一時腦子不轉彎,只覺眼前景象,既像大丈夫伺候小媳婦,又恍惚似當?shù)恼疹櫯畠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