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語文課上, 賀煒民講課講了一半,又開始慷慨激昂的講起了他曾經(jīng)的光輝歷史。
這玩意兒聽一遍還好, 誰也沒那個閑工夫陪著他每次唏噓一遍。
裴南在后面長長的嘆了口氣, 往桌面上一趴, 準備睡一會兒。
就賀煒民這個架勢,一時半會兒講不完。
連季悠也不免有些出神。
她桌面上擺著語文書,正準備拿著筆,記老師對文言文的拓展。
這么一來,她也把筆放下了。
祁彧掃了一眼她清秀的小字, 冷不丁問道:“你寫作怎么樣?”
季悠一愣, 看了看講臺上的賀煒民,正激動的滿臉通紅, 根本沒有精力來管下面的竊竊私語。
“還行吧?!?/p>
她是謙虛內(nèi)斂的個性,哪怕真的好, 也不會夸獎自己。
祁彧點點頭,晃了晃手里的筆,輕描淡寫道:“中考作文多少分???”
季悠情不自禁的一笑:“你是不是傻了, 我怎么能看到自己中考卷子呢?!?/p>
祁彧挑挑眉, 朝季悠這邊靠了靠, 輕聲道:“現(xiàn)在膽子很大啊, 都敢罵我了。”
季悠臉頰發(fā)熱, 攥緊了書角:“沒...沒罵你?!?/p>
“傻不是罵?”
“不算。”季悠有點固執(zhí)的篤定。
祁彧眼含笑意,貼著季悠的肩膀道:“不是罵就是撒嬌,季悠, 你在跟我撒嬌嗎?”
季悠咬著唇不說話,漆黑清澈的眼睛快臊出淚來了。
祁彧成功看見了她耳根紅透,心滿意足,也不打算再逗她,剛準備坐正身子。
“是......”一個又細又小的聲音軟綿綿的傳過來。
要是不仔細聽,差點聽不見。
季悠說罷,立刻低下頭,拿著筆,把自己埋在書里。
祁彧盯著她的側(cè)臉,只覺得一股熱流傳遍全身,把他整個人都撩撥的坐立難安。
季悠竟然承認對他撒嬌了。
她知不知道女孩對男人撒嬌意味著什么?
就一個字而已。
但太他媽可愛了。
祁彧被萌的肝顫,連練方陣時的躁郁心情都不翼而飛。
賀煒民講完這一遍,課堂上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他重重的敲了敲黑板,臉色陰沉道:“你們這一代,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都給我閉嘴,我看誰還說話!”
賀煒民就像遭遇了更年期,誰都不愿意惹他,課堂上瞬間安靜下來了。
祁彧從筆記本上隨意扯了一張紙,拿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后輕折一下,扔到了季悠面前。
季悠眨眨眼,微微抬起身子來,遲疑的捏起了那張紙條。
臺上的賀煒民還在講大道理,她小心翼翼的用食指翻開紙條,里面只有一行字。
“以后多沖我撒嬌?!?/p>
字寫得又大又瀟灑,行云流水,筆力勁挺。
季悠沒想到,祁彧的字寫得這么好。
不過也對,畢竟是從那樣的家庭出來的,怎么可能不培養(yǎng)個人素養(yǎng)。
至于多撒嬌什么的,季悠選擇性忽視了。
她把紙條捏在手心,默默揣進兜里。
課堂上的小動作誰也沒有注意,那是只有她知道的小甜蜜。
可下課之后,祁彧又拉著她鄭重的問了一遍:“認真的,你自己估計作文多少分?”
季悠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我中考語文145,前面選擇題都對,但這屆閱讀比較難,我覺得多少會扣一點,所以作文就五分以內(nèi)吧?!?/p>
祁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季悠想問他怎么關(guān)心起她作文成績了。
但祁彧已經(jīng)低頭鼓弄起手機了,她只好把話收了回去。
晚自習鈴響,一天的學習總算結(jié)束,教室里亂成一鍋粥。
季悠收拾完東西,先去操場跑完了步,住校的人大多夜跑釋放乏力,無形之中也給了她支持。
她這段時間一直堅持鍛煉,一方面是想改善自己的弱項,一方面,她覺得自己不能總是靠著祁彧,別人認為她不行的,她就偏要做好。
季悠好勝心一直很強,也多少有點跟夏依芮賭氣。
索性她現(xiàn)在年輕,身體的適應(yīng)能力很強。
最開始八百米都堅持不下來,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慢速跑完一千五了。
回到宿舍,梳洗完畢,等她想拿出筆記回顧一下今天講的知識點時,才發(fā)現(xiàn)筆記落在教室里了。
那還是聽聽英語課文吧。
畢竟聽力也很重要,英語課堂上的時間遠遠不夠。
季悠爬上床,準備去拿自己放在枕邊的耳機。
可剛攥到耳機的時候,她頓了頓,又把手伸向了枕頭下面。
她把那只斷表拿了出來。
那是只很精致的電子表,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款式也很老舊了,但在當年還是很流行的。
季悠輕輕的撫摸著表身,神情有一刻的柔軟。
這些年她一感到害怕或無助,就會抱著這只表睡覺。
媽媽剛受傷的那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是這么過來的。
無形之中,這已經(jīng)是她的精神寄托了。
季悠輕嘆一口氣,回想起了陽光一閃而過時,祁彧手臂上的那道疤。
他為什么總是穿著運動服,天氣那么熱也不見他脫下來。
她真想再看看祁彧的手臂,然后問問他,那個傷是怎么弄得。
可她又不敢。
萬一祁彧不是那個小男孩呢。
自己有多少希望,大概就會收獲多少失望。
這個經(jīng)歷她太熟悉了,一點也不想再體驗了。
季悠縮在床邊,閉上眼睛,輕輕的吻了一下早已經(jīng)沒有顯示的表盤,然后又把它放在了枕頭底下。
午夜十二點,到了宿舍熄燈的時間。
宿舍里猝不及防的一片黑暗,濃稠的夜色和星點的亮光,透過窗簾縫隙漫了進來。
季悠倒在枕頭上,按亮手機屏幕。
她給季立輝發(fā)了一條短信,問媽媽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隔了半個小時,季立輝才給她回:“很好,放心?!?/p>
轉(zhuǎn)眼到了運動會。
操場已經(jīng)全部布置好了,紅色的橫幅掛在主席臺上,桌椅,水也已經(jīng)備齊。
到時候會給所有參賽的選手每人發(fā)一瓶。
盛華的運動會兩年才辦一次,所以辦的特別隆重,聽說今年每項比賽一等獎是卡西歐字典,二等獎是登山棒,三等獎是帕丁頓熊玩偶。
學校要求早晨八點舉行開幕儀式,所以學生們七點在指定位置集合。
每個班級的學生都換上了統(tǒng)一的服裝,操場上五顏六色的什么都有。
那些聚集了有名美女的班級,當然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一班的夏依芮是一個,她穿著剪裁精致的英倫范校服,站在隊伍前面舉著牌子。
作為第一個出場的班級里的第一個人,夏依芮本就特別扎眼,受到的關(guān)注也多。
那些來湊熱鬧的人偷偷看了她幾眼,沒有不私底下說她漂亮的。
夏依芮表情高冷,但心里還是開心的。
她特別期待祁彧能看到她。
她打扮的這么精致,就是為了讓所有人明白,她比任何女生都漂亮,尤其是比季悠漂亮。
她有錢可以買得起這么昂貴的衣服,季悠能么?
因為給她那個癡呆的媽看病,家底早就給掏空了,還不是處處受人接濟。
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可喜歡的。
夏依芮打聽過,七班的隊服才三百塊錢。
這恐怕也是季悠能拿出來的最大額度了吧。
她班那個學習委員倒是真挺照顧她。
夏依芮翹了翹唇,她把班牌遞給身后的男生,自己掏出唇蜜補了個妝。
湊熱鬧的這批人看夠了她,轉(zhuǎn)身又去找別的出名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