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似乎很急,她抬起有些萎縮了的手指,戳了戳季悠拿勺子的手,依舊含糊不清的嗚咽著。
季悠差點把飯菜灑在床上。
她趕緊端好,疑惑不解的順著柳香的目光向自己手上望去。
白晰的手指和通紅的手背產(chǎn)生了強烈的反差。
黛青色的血管躺在又薄又嫩的皮膚底下,顯得脆弱又可憐。
柳香在看她的傷處。
哪怕幷不認識她,在潛意識里,柳香卻仍然憂心女兒受傷的地方。
所以她不愿意吃飯,她在催面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去上藥。
季悠放下餐盒,捂住臉,終于開始哽咽。
這是她第一次在媽媽面前露出崩潰的樣子。
她一直忍著,告訴自己要堅強,告訴自己除了學習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那種久違的母親的關(guān)懷,幾乎要把她擊碎了。
她瘦削的肩膀輕輕顫著,像在風雨中飄搖的桅桿,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被吞沒在深海中。
柳香不知所措的東張西望,似乎不明白面前的女孩到底怎么了。
旁邊床上的病友趕緊幫忙按了鈴,把值班護士喚了過來。
擔心季悠的哭聲刺激到柳香,護士長趕緊把她拉走了。
又小又擠的護士站里,護士長溫柔的摸了摸季悠的頭發(fā)。
她也心疼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原本應(yīng)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承受了這種殘忍的變故。
“的確是來了北京的專家,也特別看了你媽媽的病例。”
“也不是說不行,但是現(xiàn)在國內(nèi)的治療條件恐怕沒辦法做到萬無一失,畢竟是腦袋里的事?!?/p>
“再等兩年吧,專家說會從德國引進精密治療儀器,大概會有作用。”
“先把你媽媽帶回去,如果有什么情況,醫(yī)院這邊會聯(lián)系你的?!?/p>
“別太消極,有這么懂事的閨女,你媽媽肯定能恢復的?!?/p>
季悠靠著墻,墻壁將寒意傳到了她的骨髓里。
她抬眸,看著護士長明顯是安慰更多的眼神,輕聲道:“謝謝阿姨?!?/p>
護士長笑笑:“快回去吧,要心懷希望?!?/p>
季悠認真的點點頭。
可這不是希望不希望的事,如果可以,她寧可受傷的是她。
不,本來就應(yīng)該是她。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爸爸,拿出來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季悠收斂了情緒,按了接聽鍵:“喂,您好。”
“請問是季小姐嗎,你的外賣到了,來醫(yī)院門口取一下吧。”
季悠微蹙眉:“外賣?我沒有訂外賣啊?!?/p>
對面沉默了片刻,似乎照著外賣單看了看,又問:“是季悠季小姐嗎,手機號132xxxxxxxx。”
“那您等一下,我馬上就下去?!?/p>
或許是爸爸點了什么呢。
季悠抹了把眼淚,將手機揣起來,匆匆往醫(yī)院門口趕。
她知道外賣都是有時限的,她不想耽誤別人太長時間。
氣喘吁吁的跑到了醫(yī)院門口,她看見了一個穿著外賣制服的人,正在左顧右看。
季悠趕緊走過去。
小哥看見了她,把手里的透明袋子一遞:“季悠吧,你的奶茶?!?/p>
季悠詫異的接過袋子,不明所以的看了看。
怎么會是奶茶。
她借著微弱的光線,將袋子舉起來看了看。
一杯夏威夷戀歌,一杯紅豆可可撞奶。
她立刻翻開外賣單,備注上只有一句話——
小同學,奶茶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