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姚阿姨驚恐地想,兒子難道還在克扣這個小姑娘?他確實(shí)一開始的時候摳得跟個杠精一樣,那些光輝事跡就差在這群老阿姨嘴里傳開了,許星洲這小姑娘給他轉(zhuǎn)賬兩千多塊然后拉黑他兩次的故事簡直是2017年年度陳家那小子酒后最愛講的笑話……
她兒子總不能到了現(xiàn)在,還摳成這樣吧?
小姑娘毫不遲疑地對店員說:“等一下喔,我先打個電話。”
她說著就掏出了手機(jī)。
姚阿姨想到她轉(zhuǎn)了賬才拉黑自己兒子,而且還這么搞了兩次,此時再一看這個小姑娘都覺得心疼,忍不住對店員開口:“你們直接記我賬……”
‘上’字還沒說出來,姚阿姨就聽見了那頭電話接通,自己兒子“嗯?”的一聲。
這感覺實(shí)在太奇妙了,姚阿姨想,在不知道婆婆身份的小兒媳婦旁邊聽她和自己兒子打電話——姚汝君阿姨忍不住品了品這種007的快感,又忍不住偷偷去聽他們小兩口的通話。
秦渡這壞球是真的沒給小姑娘錢嗎?
沒給錢的話,是時候回去敲打一下老老秦了——姚阿姨想,這人都怎么教的兒子啊,一家人從上到下都是杠精摳比,這家門還怎么讓人進(jìn)喔。
……
“師兄,”許星洲甜甜地道:“我現(xiàn)在在外面買東西。”
電話里,阿姨兒子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怎么了?沒帶卡?還是買得太多回不來了?”
許星洲說:“帶啦!我就是和你說一聲……”
她撓了撓頭,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說:“……就是說一聲,師兄暑假給我的那張卡,我之前從來沒用過,里面應(yīng)該還有一萬五吧?”
“……”
一萬五。
那一瞬間,電話那頭安靜了。
連姚阿姨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許星洲甜甜地對話筒道:“嗯!有就好啦!師兄這個卡我刷一下呦!”
接著,許星洲掛了電話。
然后,她從錢包里摸出一張——姚阿姨非常熟悉的卡,禮貌地遞給了店員-
……
許星洲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挺晚的了。
冬天天黑得早,姚阿姨和許星洲在外面開開心心吃了一頓韓餐,又開車把她送到樓下。許星洲推家門門而入的時候,秦渡正在沙發(fā)上坐著,盯著電腦屏幕沉思。
許星洲笑道:“師兄,我回來啦?!?/p>
然后許星洲蹬掉鞋子,她腳也凍得冰涼,手也像冰塊兒,她把大衣一甩,忙迭迭跑到沙發(fā)上,鉆進(jìn)了師兄懷里。
她身上太涼了,秦渡被刺得一個激靈。
外面的確是濕冷——許星洲耳尖發(fā)梢都冰涼如雪,像個小冰棍。秦渡摸著都心疼,就把許星洲小爪子拽到自己的肚子上,暖著。
許星洲討好地說:“師兄腹肌真的好摸誒?!?/p>
然后還故意摁著,揉了揉。
女孩子十指纖纖,生得像水嫩嫩的小蔥段,這一摸簡直他媽的要了秦師兄的命。秦渡簡直受不了,集中了一下注意力,沙啞地問:“……那個卡你沒用過?”
許星洲確實(shí)沒刷過那張卡。
秦渡那張銀行卡在許星洲的包里打了一個多學(xué)期的滾——許星洲連錢包都沒有,錢啊手機(jī)啊都是亂放的,那張卡與薄荷糖和中性筆廝混了一個學(xué)期,飽受虐待,卡邊都被毛起來了。
許星洲認(rèn)真地道:“沒有用過?!?/p>
“那他媽是我入的股……”秦渡被摸得聲音沙?。?/p>
“你居然連里頭有多少錢都沒看過?我真的……你……你別摸了?!?/p>
許星洲笑著問:“錢很多嗎?”
雖然問歸問,可她似乎根本不在意答案,又甜甜地湊過去親他。
客廳里昏暗溫暖,秦渡被女孩子親得起了反應(yīng),接著就感受到她的手鉆進(jìn)了自己的內(nèi)褲,那軟軟的手指涼涼地、帶著外面的寒氣。
秦渡倒抽一口冷氣。
“許星洲——”他聲音都啞了:“你他媽干什么呢?”
許星洲感慨道:“真的,我一摸就有反應(yīng)誒……”
秦渡眼珠都紅了。
許星洲居然還渾然不覺,帶著些探究的、占有的意味,捏著晃了晃。
“今天我有看到別人說——”她認(rèn)真地道:“男人一天要起反應(yīng)十幾二十次,而且對自己喜歡的人,那個的次數(shù)就會更多。”
秦渡簡直都要瘋了:“許星洲你……”
女孩子只穿著寬松的針織毛衣,縮在秦渡懷里,細(xì)腰還被他一手扣著,盈盈一握,這姿態(tài)簡直不能更勾人。
小混蛋同情道:“好可憐哦,師兄還要考試?!?/p>
……
秦渡二十歲的時候,有一天夜里,他和他那群紈绔朋友在酒吧喝多了,聊起了婚姻和相伴來。
那場合沒有女性朋友參與,只有幾個他們找來的嫩模。而嫩模于他們而言,算不得人。
于是一幫大老爺們口無遮攔,葷段子漫天亂飛——有人說一定要找胸大的,有人說要找把自己當(dāng)天供著的小媳婦,有人說相伴我不曉得,玩夠了再說,我最近看上了一個主播……
同行的有一個年紀(jì)大一些的混血。他說,我想找個看上我的人,而非我的錢的。
大家都笑他媽死,說他看多了偶像劇,瘋球了。
你身份地位擺在那里,身價就擺在這桌上,與你相伴隨行,如此已經(jīng)算你的性魅力的一部分,怎么能剝離開?
是啊,怎么能剝離開?
可是秦渡與他們對視的時候,都能意識到在座的每個人都希望能有個人愛上‘自己’這個人,而非他們在賬單上的簽名代表的一切。
誰不想被愛呢。
秦渡朦朦朧朧地想起那天晚上的燈紅酒綠時——
他的星洲,就在他身下發(fā)抖。
……
冬夜凜冽。
…………
“叫師兄,”在客廳的燈光中,秦渡溫柔地地騙她:“叫師兄,師兄什么都給你買。”
女孩被逼到極致,就亂七八糟地喊他的名字,只喊秦渡兩個字,被秦渡又捏住了下巴——她哭著說自己最喜歡他了,什么都不要。
…………
——什么都不要是吧。
可是師兄想把世界給你啊-
……
許星洲被他折騰得受不了,難以忍受地哭了好幾次。秦師兄的花樣多得可怕,許星洲到了后面幾乎只會哭了。
后面秦渡隨意搭了條浴巾,許星洲乖乖縮在他懷里,坐在沙發(fā)上陪他復(fù)習(xí)。
燈光昏暗,她手機(jī)上叮咚來了一條微信,許星洲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好不容易解了鎖,發(fā)現(xiàn)是姚阿姨發(fā)來的微信公眾號鏈接:《臟臟包批判》。
姚阿姨連看的鏈接都與眾不同……
一般不會有人讀長輩發(fā)的公眾號鏈接的,可是許星洲會讀,她打了個哈欠,趴在秦師兄懷里,認(rèn)真讀了。
這篇文章講的是從臟臟包熱潮引申出的消費(fèi)主義陷阱和消費(fèi)主義的符號價值,與其帶來的誤區(qū)。文章比較長,講得極其通透,尤其是關(guān)于符號價值的定義的部分,堪稱精妙絕倫。
許星洲看得津津有味,也覺得能篩選出這種有意思文章的姚阿姨令人敬佩,很羨慕能擁有這種母親的人。
如果這是我媽就好了,許星洲想。
她看完,正準(zhǔn)備和姚阿姨討論一下文中所說的wants和needs的界限在何處,就看到姚阿姨發(fā)來的幾張圖片。
姚阿姨問:“星洲,好看嗎?”
那是幾張包包的實(shí)拍。
姚阿姨應(yīng)該是在逛街,那款式都是p家和h家春夏流行的馬卡龍色,特別的青春,還帶著小徽章和小繡花,許星洲一看就覺得好漂亮啊姚阿姨連審美都這么棒,簡直就要無腦吹!
她蹭了蹭師兄,回復(fù)姚阿姨:“漂亮!好看啊啊??!但是是不是有一點(diǎn)太青春了……”
畢竟這些包款式又青春又皮,可姚阿姨年紀(jì)也不小了,明顯是走知性溫婉風(fēng)格的。
姚阿姨和善地回復(fù):“不是我背啦,這種款式是給可愛的小姑娘的。”
許星洲笑了起來。
秦渡伸手摸了摸許星洲的腦袋,問:“怎么了?”
許星洲笑瞇瞇地?fù)u搖頭示意沒什么,接著看見秦渡手機(jī)一亮。
許星洲說:“師兄,來消息啦?!?/p>
她說著,把手機(jī)拿了過來。秦渡手機(jī)一拿起,重力感應(yīng)一亮,許星洲清晰地看見發(fā)來信息的人是“姆媽”——上海話媽媽的意思。
屏幕上赫然一行字:
“姆媽”給您分享了一個鏈接-
“——又發(fā)公眾號給我,”
秦渡看了一眼,莫名其妙道:
“發(fā)公眾號文章是二十一世紀(jì)家長病嗎?我又不看,她發(fā)得倒是挺勤的?!?/p>
許星洲一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是媽媽嗎?”
秦渡嗤地笑了起來,在許星洲發(fā)旋親了親,溫柔地說:“嗯——師兄媽媽?!?/p>
“粥粥,幫師兄給她回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