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雨里跳躍的火焰。
…………
……
天如同潑了墨,悶雷陣陣,滿地零落成泥的花葉。
許星洲跑到華言樓前時已被淋得透濕,頭發(fā)一綹一綹地黏在臉上,她扶著墻往后扒拉頭發(fā),只覺得人確實是老了跑不動了。
再年輕點的時候也是能從三站路外跑著回家不帶喘氣兒的……許星洲氣喘吁吁地扶著墻想,現(xiàn)在就不行了。
許星洲嘆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水,回頭一看。
——大樓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都在用看流浪漢的眼神看她……
華言樓電梯里。
“秦師兄,今天趙老師提的那個Teichmular空間我沒怎么搞懂……”
電梯一路往下,張博又困惑地說:“我們課程還沒講到那里。今天他說的我基本都沒怎么聽懂,知識點全都一片一片散著,師兄你什么時候有空給我講一講吧?”
秦渡一點頭說:“大二這樣正常,連入門都還沒入呢。東西不太難,我手頭有一本講義。你參考一下就會了。”
電梯叮地一聲響,到了一樓,外頭大廳燈火通明,學生來來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著拖鞋下來提外賣。
秦渡看了一眼他們外賣盒子,問張博:“食堂怕是沒飯了吧?”
張博道:“肯定沒了,雜糧煎餅的話可能還有?!?/p>
說著他話鋒一轉:“話說剛剛我在華言樓門口看到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憐的,可惜我也沒帶傘……”
秦渡說:“漂亮也得淋雨。你幫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張博悻悻地說:“這倒是……”
一樓玻璃門外,夜色深重。遠處雨水連綿地親吻群山。
張博突然喊了起來:“……師兄,你看那里,她還在躲雨呢!”
——秦渡順著張博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玻璃門外一個窈窕的女孩。
張博難過地道:“太可憐了吧。這么久都沒人給她送傘,可惜我還是沒有傘!要不我不介意送給她,讓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從那句話判斷,張博大概會單身到博士畢業(yè)……
張博又說:“確實不錯吧師兄?從背影都覺得是個美人兒,正面更是!簡直絕了!我懷疑女人都沒法抗拒她那模樣……”
那個氣質很好的姑娘頭發(fā)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湯雞,狼狽得很,卻有種難言風月的美感。
看上去,還挺可憐的。
許星洲在華言樓門口當了十幾分鐘流浪漢,終于休息夠了。在她摸出雨傘打算走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聲音:
“怎么淋成這樣?”
許星洲剛在腦海里酣暢淋漓地冒險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沒聽出來是誰,頭都不回地說:“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沒事兒?!?/p>
可是聲音好耳熟啊……許星洲思索了一會兒,終于辨認出這是秦渡的聲音。
然而她的心情簡直是晴空萬里,連聽到秦渡的聲音都影響不了心情!她回過頭對秦渡笑瞇瞇道:“在雨里跑步還是挺好玩的?!?/p>
“我明白了,”秦渡點了點頭,伸出手道:雨傘?!?/p>
許星洲一怔,將小星星雨傘拿起來晃了晃,道:“我有的,沒事,你的自己留著就……”
秦渡漫不經心地重復:“——把雨傘給我。”
許星洲不知為什么,在人來人往的華言樓門口覺得有點羞恥,遂不好意思地說:“一定要這樣嗎?”
秦渡:“傘給我?!?/p>
許星洲:“好、好吧……”
許星洲只覺得有點頭疼,把傘遞了過去,小聲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歡麻煩人……還是比較想自己走,你要是執(zhí)意要送我的話也行……但是我們宿舍樓很遠的。”
秦渡雨傘到手,終于充滿刻意和壞水兒地反問:“你的意思是我拿傘送你回去?”
許星洲:“……誒?”
然后秦渡誠懇地說:“想什么呢,許小師妹?!?/p>
“——我是要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