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解決眼下這個麻煩,凝眉問:“最近的醫(yī)館多遠?將他抬走,緊快些?!?/p>
“回小姐,約莫二里地。”
侍衛(wèi)回答:“不過此人應該受了內傷,禍及臟腑,不宜隨意搬動?!?/p>
不能趕走不能挪動,莫不成讓他躺在這等死?
正想思索可否換條路走,便聽侍衛(wèi)急促道:“小姐,他昏過去了?!?/p>
……
寧殷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夢見過那個女人了。
他在濕冷黑暗的夢境中行走,直至面前出現(xiàn)一扇熟悉的宮殿大門,門縫中透出一線溫暖的亮光,照亮了階前斑駁的血跡。
他忽視那些血跡,信步上了石階,宮殿大門自動在他眼前徐徐打開,刺目的橙金光海中,坐著一個長發(fā)蜿蜒的宮裳女人。
見到寧殷,女人轉過一張模糊的臉來,朝他張開手,病懨懨笑道:“殷兒,過來母妃這兒,母妃帶你走?!?/p>
對于一個身體體溫正在極速流失的人,那暖光和懷抱無疑是致命的吸引力。
可寧殷毫無動靜,甚至勾起譏誚的笑來:“不?!?/p>
“為何?”女人的嗓音有些幽怨。
“因為,”他薄唇輕啟,近乎自虐道,“你已經(jīng)死了啊。”
女人嘴角的笑意霎時僵住。
她的胸口出現(xiàn)一柄匕首,鮮血順著她刺繡精美的衣襟迅速暈染、蔓延,像極了一朵荼蘼盛開……
寧殷就在這一片血色中睜眼醒來,入眼先是馬車略微搖晃的車頂。
他第一反應是去摸袖中的短刃,卻觸到了柔軟的褥子,身上還蓋著一件嬌小的、明顯屬于女孩兒家的月白斗篷。
血止住了,胸口的斷骨已經(jīng)接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狹小的空間內暖香充盈,與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甜軟的少女香,是他曾兩次聞過的味道。
寧殷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瞧見的那抹驚艷,微微側首,果見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姿靠著車壁而坐,離他遠遠的。
她眼睫半垂,微微晃蕩的遮面輕紗后,一雙秋水美目若隱若現(xiàn),在燈影下顯出極致的暖意。
面紗后,不知藏著一張怎樣姝色無雙的嬌艷容顏。
那雙眼睛的主人發(fā)現(xiàn)他醒了,一怔。
虞靈犀沒想到寧殷醒得這么快,尋常人受這樣的傷非死即殘,少說也要昏迷一兩天。
可寧殷只昏了一刻鐘不到就醒了,烏沉沉的漂亮眼睛里掠著微光,看得人心發(fā)麻。
虞靈犀擰起了眉頭,溫柔化作了三分嬌慍。
“醒了?”聲音也甕聲翁氣的,不知在和誰生氣。
果真是個矛盾又有趣的女人,每次見她,她不是驚便是怒。
但每次出手相救的,也是她。
何況虞姓并不常見,能用得起那等軍中高手做侍衛(wèi)的,整個京城中也只有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