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犀自然地接過話茬,“不懼宵小,斬盡惡徒。就連大慈大悲的佛殿里,都會擺著幾尊兇神惡煞的怒目金剛呢?!?/p>
寧殷怔了怔,隨即低低笑出聲來。
她想要夸人的時候,就連石頭也能夸出花。
“笑甚?”
虞靈犀微微偏頭,“覺得我太聒噪了?”
“恰恰相反?!?/p>
寧殷瞇著眼愜意道,“本王倒是覺得歲歲說甜言蜜語的聲音,比那次戴鈴鐺的哼唧聲還好聽。”
虞靈犀無言。
明明在一起這么久了,仍是會被寧殷的口無遮攔弄得面紅心跳。
“少轉(zhuǎn)移話題?!?/p>
她哼了聲,認(rèn)真道,“你說要與我退隱,一生一世一雙人??墒菍幰?,那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虞靈犀清楚地記得,前世的寧殷如何將權(quán)利玩轉(zhuǎn)得爐火純青,將天下人的敬畏和恐懼踩在腳底。
他只是,站錯了位置。
大概看出虞靈犀沒有開玩笑,寧殷收起了面上的悠閑玩味。
他薄唇微張,可虞靈犀卻輕輕捧住他的臉頰,讀懂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輕慢話語。
“攝政王身處朝堂漩渦中,亦要苦心經(jīng)營政務(wù)、平衡朝堂,可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將你的功績算在小皇帝頭上不說,還要時刻被人提防功高震主。”
想起前世寧殷日日帶血的袍子,虞靈犀蹙蹙眉,“等小皇帝長大了,交權(quán)還是不交權(quán)呢?不交權(quán)必然有人反,有人罵,換個傀儡皇帝也不過是換批對手,于是世上還會有第二個寧玄、第百個薛嵩。他們師出有名,標(biāo)榜正義,用毒,行刺,乃至于口誅筆伐群起攻之,日日夜夜永不安寧。而我……”
她靜默了片刻,輕嘆道:“而我除了在王府里心疼不甘,什么也幫不上你?!?/p>
就像前世一樣。
虞靈犀道:“我可以站在你身邊,而非身后。”
如同當(dāng)初想要護住將軍府那般,與她此生最愛之人并肩而行。
虞靈犀說了這么多,寧殷只是靜靜地聽著,側(cè)顏嵌在湖光反射的淺陽中,宛若無暇的冷玉。
“你將為夫想得太好了,歲歲。”
他微瞇著深暗的眸,伸手撫了撫虞靈犀的眼尾,仿佛要沾一沾她杏眸中璀璨的光,“這江山入不了我的眼?!?/p>
“如果,這江山里有我呢?”
虞靈犀將他微動的神色盡收眼底,遲疑片刻,終是輕而溫柔道,“寧殷,你是否并非不想君臨天下,而是……怕我失望?”
寧殷的指腹微不可察地一頓。
“可笑。”他溫柔道。
因為太過好笑,所以才笑不出來。
虞靈犀倒是彎了彎眼睛,將目光重新投向岸邊的梨花林。
風(fēng)吹落雪,美景依舊,紅色戎服的女武將與金白錦袍的小郡王已行至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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