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好幾個月,直到高意如嫁給了漢中王,在漢中水土不服病死。
慕含嬌去了一趟漢中之后回來,整個人都變了。
魏浟去鎮(zhèn)國公府再也看不見她,后來就留心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時常不吃不喝,變得異常抑郁頹廢,沉默寡言,也再也看不見以往那種嬌羞的模樣,甚至還因?yàn)樘^自責(zé)內(nèi)疚母親的死,生出尋死的念頭,嘗試了兩回被阿桃給攔下了。
于是魏浟在老夫人面前提過幾句,希望老夫人能開導(dǎo)照顧慕含嬌,老夫人還親自去她院里看她,甚至請了好些人過去安慰她,卻是無果,直到魏浟也裝作是皇后囑托,前去安慰她。
在她的院子里,魏浟對她說了那一番冠冕堂皇勸慰她的話,她當(dāng)時哭得很傷心,不過哭完了那一回之后,總算振作了起來。
她再見他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本精神,精心打扮了一番,妝容精致,眉間一點(diǎn)紅艷的梅花花鈿,桃腮粉面,嬌婉一笑,甚是勾魂奪魄。
她送上了一盒點(diǎn)心,澄澈的眸子像是長了星星一般,灼灼的看著他。
“多謝昭王殿下特意來探望含嬌,今后含嬌一定會打起精神!必不讓母親失望!”
她的聲音都如同天籟一般,裊裊盈盈繞在耳邊,他看著那一盒點(diǎn)心,卻推了回去,“不過是受母后所托而已,不必了。”
他沒有收那盒點(diǎn)心,甚至沒有打開來看,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里頭裝的是什么。
后來她看著他的目光也不再躲閃,一直都是灼灼如火焰一般熱烈,討好舉動愈發(fā)明顯,不是有意無意的給他送東西,就是故意攔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甚至是假裝摔倒,假裝頭暈,與他有一些肢體接觸……
她還含嬌帶羞的詢問他,“阿浟表哥覺得含嬌如何?”
他知道,小表妹這意思是向他表白……
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她身上那么香,那么軟,讓人碰一下就要烈火焚燒一般。
他曾經(jīng)義正言辭的拒絕她,甚至訓(xùn)說她,可是她絲毫也不介意。
她說,“嫁不出去豈不是正好嫁給你?!?/p>
知道小表妹是想嫁給他之后,魏浟好像如夢初醒,轉(zhuǎn)而整個人又陷入了迷茫。
那時候正好是皇后催他跟高云旖完婚,催的最緊的時候,他差點(diǎn)都妥協(xié)了,不想整天被她這么整得心煩意亂……
他搞不清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不擇手段的復(fù)仇拿回父母的東西么?還是有更重要的東西等他。
他面對她的時候,已經(jīng)傾盡了所有自制力,可能身體是成功控制住了,腦子根本不聽使喚。
他第一次打破規(guī)則,夜里潛入了少女的閨房,趁著她睡著的時候,悄悄的看過了她。
躺在床榻上的睡美人落入眼底,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不過僅限于看了看。
后來他白天拒絕了她之后,心生憐惜,晚上又悄悄去看她,去了兩回、三回……
他好像知道要的是什么了,他要她,而且她也一直那么癡迷著他。
他們就像是兩個孤獨(dú)的靈魂漂浮在人間,想要尋找自己的依托,她先找到了他,緊緊抓住不放,他回過神來才注意到她。
所以他頂住了壓力沒有取高云旖,想等解決完了一切,他替父母報仇之后,拿回了那一切,能好好保護(hù)她的時候,他再要她。
只是當(dāng)年,楚王跟端王生出了矛盾,北方突然兵亂,事態(tài)愈發(fā)嚴(yán)重,皇帝派遣魏浟前去平亂,他也正好有意擴(kuò)張?jiān)诒狈降膭萘Α?/p>
魏浟離開洛京之前,還去偷偷看了她,不過想著她在國公府,除了女兒家的一些小吵小鬧外,應(yīng)該也不會有什么大事。
魏浟走了,在外頭打仗的時間里,聽聞了哥哥刺殺皇帝被斬下頭顱的噩耗……致使他受了刺激,險些被斬于馬下,連敗了幾丈。
絕望落魄了一陣,后來,想著他至少還有小表妹,小表妹肯定還在等他回去,他也不能讓她失望,這才重提大刀,王者歸來,大殺四方。
之后又聽說小表妹也跟別人訂了婚,一個月就要出嫁。
魏浟徹底被激怒了,整個人如同失控的猛獸,帶著兵馬一夜突襲,一舉拿下了楚王,而后匆匆趕回洛京。
他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因?yàn)榛榧s,開始逃避他了……
魏浟這半年已經(jīng)嘗到了什么是相思之苦,很想告訴她,可是他們各有婚約,時機(jī)尚未成熟,最終忍住了只字未提。
他查到是高云旖設(shè)計毀慕含嬌名節(jié),逼她嫁到吳家,于是暗中策劃,想讓吳家那個廢物跟高云旖攪在一起,這樣就可以一石二鳥同時退了這兩門婚事。
他計劃正在等待時機(jī)的時候,慕含嬌還找過他第一回 ,說甘愿為妾,不愿嫁給姓吳的廢物。
他怎么可能讓她為妾,所以當(dāng)然是義正言辭的拒絕!
這一定是最后一次拒絕她了,今后再也不會。
過了兩日,慕含嬌第二回 主動上門來找了他,還等候在昭王府外頭那種,給他親手做了糕點(diǎn),說這是最后一回給他送東西,她今后都會死了這條心。
魏浟聽見她要死了這條心,不敢不受,所以接受了她送的糕點(diǎn)。
不過吃的時候,察覺她特別緊張局促不安,就留了個心眼。
他也不保證糕點(diǎn)里真的加了什么,而是試探的說了句“你好大的膽子”。
沒想到她就什么都招了。
她千嬌百媚的模樣,柔軟的身子傾倒在他懷里,還說“愛慕表哥已久,甘愿任由處置”。
那一瞬間,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即使沒有中她的媚藥,卻被她天生媚骨誘惑得再也忍不住,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獸血沸騰,什么也不想再管,就這么臣服在了她裙下,一次又一次瘋狂而又熱烈,是對心下壓抑太久情緒的宣泄,好似從未有過的暢快淋漓,做出來之后如釋重負(fù)。
他擁著她,直到她都累得睡了過去。
沒想到,這一睡,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摸著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冰涼的尸體,心如絞痛,一時整個人失魂落魄,漸漸陷入絕望。
為什么他們這么親密無間的相處了一夜,他竟然滿腦子只有自己的欲望,都沒發(fā)現(xiàn)她中毒了。
哥哥走了,嬌嬌也離他而去……
這世上只剩他自己,那他一直執(zhí)著苦心積慮的那些事還有什么意義。
他懊悔,為什么沒有把哥哥帶去太原,阻止他一意孤行,為什么沒有早些做出決定把小表妹帶在身邊,要讓他們獨(dú)自去面對那一切……
絕望的時候,他想起蒼術(shù)說過青囊門起死回生之術(shù)的傳說,魏浟逼問了蒼術(shù),然后把剛剛?cè)胪恋哪胶瑡赏诹顺鰜恚B夜帶去了青囊門,不惜一切代價。
門主是世外高人,青囊門只治病救人不問世事,還問他,是不是愿意用半條命以及改朝換代的代價來換她。
魏浟回答,“就算是一命換一命我也情愿,何況是半條命?”
救治慕含嬌的那一年里頭,魏浟整日泡在藥缸里不知受了多少苦。
不過想到他對嬌嬌的虧欠,甚至沒有親口跟她說一句袒露心意的話,最后還害死了她,承受的一切痛苦都算不得什么。
他要嬌嬌回來,他想要嬌嬌還活過來。
后來嬌嬌活過來了,只是死了好些時間,三魂六魄早已散去,只留下僅存的一條魄,還得給她每日點(diǎn)著長明燈。
魏浟帶著傻傻的嬌嬌去了封地,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親手照顧她,彌補(bǔ)對她所有的虧欠,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反正他一走,高家和皇后立馬會自食其果,大齊的江山早晚也會覆滅,不用他動手只是時間問題。
他只想跟嬌嬌在一起,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
十年時間,他不斷的用她還活著的假像來麻痹自己,甚至絕望熬不下去的時候,收養(yǎng)了一個阿虞當(dāng)成他們的兒子來養(yǎng)。
直到最后不得已還是走到了盡頭……
魏浟做了一個漫長而詭異的夢,夢里發(fā)生的一切有些模糊,他只記得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只記得失去她之后的痛苦,還有那十年的懊悔和孤獨(dú)。
那個夢,像極了嬌嬌以前所說的前世,他分不清楚是不是前世,醒來之后,也記不清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只有夢里嬌嬌對她百般奉承討好,愛慕得一片癡心的模樣,還記憶猶新。
醒過來,魏浟頭昏腦漲,喉中干澀,身上傷口劇烈疼痛,險些將他又疼暈了過去。
他睜開眼,垂目就見,嬌嬌脫了衣裳將兩人身體裹在一起,正用身體的熱度為他取暖,現(xiàn)在二人身上都已經(jīng)冰涼,屋里的篝火也早就熄滅了。
還好,夢里的始終是夢,現(xiàn)在的才是現(xiàn)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