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數(shù)十米處,巨大的黑底金色門頭招牌“JocoteCoronaDeli”十分顯眼。
喬茂急趕幾步。
一聲槍聲響起。
她第一反應(yīng)是沖入旁邊的商店躲藏起來,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下腹一股熱潮涌出,隨后半截身體都有種被火燒著了的感覺,灼熱的暖流隨即遍布全身。
她搖搖晃晃倒向地上,右手捂住腹部,滿手粘稠的鮮血,左手自提包里掏出手機,撥打了徐競驁的號碼。
響了六聲,電話才被接通。
她不等對方說話,用盡全力,斷斷續(xù)續(xù)沖話筒喊,“我是……喬茂……中槍……布姆沃街1292號……紅酸棗熟食店……”
時間彷佛被無限拉長,身上的力氣隨著外涌的血液迅速流失,將要失去知覺之前,一輛眼熟的灰色四門加長版凱迪拉克緩緩駛近。
一行十幾名西裝革履的高壯男人圍過去,車門被拉開,有人走下來,被眾人簇擁著,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來到她身前。
喬茂竭力仰起頭,撞入男人居高臨下睨視她的眼瞳。
強撐著的一口氣散了,她終于安心地昏厥過去。
喬茂再次醒來,躺在醫(yī)院窗明幾凈的單人病房里。
麻藥藥效未過,她沒有明顯的疼感,只是覺得頭暈,渾身虛弱乏力。
右手還在輸液,手背有些微刺癢。她曲了曲發(fā)麻的手指,側(cè)額張望。
徐競驁單獨坐在病房小巧的沙發(fā)上,襯得身型更加峻拔魁偉。
保鏢都守在病房外面。
“醒了?”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眼睫垂著,并沒有看喬茂。
“競驁,你可以給我遞杯水嗎?我喉嚨……”
徐競驁沒等她把話說完,幾步走過去,端起床頭桌子邊兒上擱的一杯純凈水,水里插著根長吸管。
他把吸管直接塞喬茂嘴里。
他的動作并不溫柔,喬茂開裂的嘴唇被扎得很疼。她悶吭一聲,沒敢抗議,嗓子眼兒像在冒火,咬住吸管,使勁兒吸了一大口。
涼水迅速灌入喉頭,緩解了干渴。
喬茂眉心卻高高蹙起。國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習(xí)慣喝熱水。
“徐……”她抬頭有些可憐地朝徐競驁看去,才發(fā)現(xiàn)他眼里紅絲密布,眼下大片烏青,雪白的下頜連胡茬子都冒出來了。
她從來沒見過徐競驁如此狼狽,不修邊幅的一面。相識以來,他永遠是淵渟岳峙,從容不迫。
喬茂微驚,心底漸漸生出竊喜。
愛人有可能已經(jīng)遇害,她悲痛欲絕。
徐競驁是她此生最大的依靠。如果自己受傷,讓他察覺到對她的感情,又或是由憐生愛,對此刻脆弱的喬茂而言,無疑是極大的慰藉。
“競驁,你這是在擔(dān)心我?我、我其實……”
“你配嗎?”
徐競驁冷冰冰的話讓喬茂怔住了。
“Whodoyouthinkyouare?”
徐競驁嗤笑一聲,“Fuckingslut.”
極具侮辱性的譏嘲讓喬茂難堪,“slut”一詞又讓她本能地心虛。
她與徐競驁并不是情侶關(guān)系,但倆人的確有婚約在身。她私下與柳姝交往,上床,對徐競驁,對徐家,都可以說是一種極大的冒犯。
喬茂來不及深思徐競驁與往日大相徑庭的態(tài)度,她只感到惶恐,勉強支起身體,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競驁…我沒有、沒有……”
“你是要找誰?”徐競驁打斷她。
他語氣平靜,臉上淡漠的神情與平日無異。
喬茂差點兒以為他方才臉上的輕蔑,不屑,是自己的幻覺,有點兒失神地喃喃,“找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