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瞧得見她泛著淡粉色的菱唇揚著的柔軟弧度。
帶了些漫不經心的味道在里面。
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藍晚清抬手抵了抵帽檐,抬眼看他。
她今天脂粉未施,精致的五官,眉眼如黛,雙眼里瞳色漆黑,明亮又干凈。
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她的身份,這一副不諳世事的清純模樣,任誰都很難將她和那個馳騁在利益交匯又人情復雜的商場上,與人周旋的黑馬女總裁相關聯(lián)。
溫斯琛看著她的眼神微黯,懷疑和困惑被他悉數(shù)隱在眼底,連帶著一絲他都沒發(fā)覺得情緒在深處翻涌著。
許是他盯著她看的時間有點久,藍晚清眨眨眼,手伸到他面前沖著他打了個響指,語帶調侃的開口:“我這問題有這么難回答嗎?”
溫斯琛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看著遠處的礁石淡淡開口:“嗯,很難?!?/p>
這也不是他有意堵她。
除了日常健身,沖浪是唯一一個他常年堅持從沒有斷下的運動,每年抽時間到世界各地的沖浪點玩一圈,像是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說是因為他喜歡大海?好像也沒錯。
大海的遼闊和浩瀚,那種灑脫和無束,很難讓人不由生喜愛。
至于敬意?他想他有,只是不夠資格罷了。
讀書時,因緣際會他接觸過一些真正的浪人,他們來自世界各地,說著各自的語言,背負著不同的生活背景,有來自各國的孤兒院義工,支教的老師,海洋保護組織,那些20多歲的年輕人有著和他成長過程中完全不同的人生價值觀和世界觀。
雖然年紀輕輕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經歷。
反思一下他自己卻沒什么可以拿的上臺面的經歷,從小到大校里校外接連不斷的各種獎項?
那些在他看來,毫無意義。
他們?yōu)榱俗非蠛美丝梢院雎云渌镔|方面的要求,享受純粹的自然帶給他們的驚喜,所以他們都很隨性,有酒店住酒店,沒酒店住客棧,沒客棧住帳篷都可以,對于他們而言人和自然的高度融合是精神至上的追求。
他們的生活態(tài)度,對大自然,對大海的認真程度讓他既佩服又感動。
說他對大海滿懷敬意?他沒資格。
這些文化上的劇烈沖突讓他有機會靜下來思考和定位自己的方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他可能也就會順著早已擬定好的路,讀金融,讀管理然后滾進公司,老老實實的做個商人。
人生的路有很多,你不喜歡的,不代表別人不喜歡。
他哥哥溫斯璟從小就對名利暗浮的商場有股強烈的征服欲,他覺得這樣剛好,大學選專業(yè)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一直倍感興趣的生物系,待在實驗室里,專注著那一小方空間的靜謐。
投資獲得的巨額利潤也沒有他一個實驗的成功帶給他的成就感深。
只是這些說給她,她能明白嗎?
沒有真正親身體會過,經歷過的人,她怎么可能明白的了?
藍晚清被他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頓時給氣樂了,聊天話題終結者,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嘿,”她往前踏了一步到他身邊,“我說你這人怎么就...”
話還沒說完,船啟動。
引擎發(fā)動,又趕著一撥浪來,藍晚清踏步還沒站穩(wěn),一個趔趄就往水里栽去。
她話風一轉,上句話也沒說完,揮著雙手‘啊’了一聲,開口大叫:“我不會游泳?。 ?/p>
溫斯琛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他一手握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撈著她的腰就往自己懷里帶。
下一秒,藍晚清被他緊緊的抱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