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見你睡過。”
她醒著的時候,他都在她身邊,而且他的黑眼圈嚴(yán)重的都快成國寶了。
整個人都瘦了很多。
她抬手想摸他的臉,卻因為胳膊上的傷口有心無力。
溫斯琛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聲音里揉了幾分笑意在里面,“那是因為,我睡覺得時候,你也在睡
覺。”他握著她的手到唇邊吻了吻,“你當(dāng)然看不見了?!?/p>
藍晚清:“......”
鬼才相信你這話。
“我有些困了?!彼{晚清小小打了個哈欠,眼里氤氳了幾絲霧氣,對著溫斯琛小聲開口。
溫斯琛聞言,俯過去身子在她眼睫上親了親,“睡吧,我在這陪著你?!?/p>
藍晚清微微仰著頭,在他唇角吻了下,軟聲道:“那你要不要上來陪我睡一下?”
聲音因為剛才的哈欠帶了幾分鼻音,吳儂軟語,像上好的絲綢拂過他心尖似的。
溫斯琛楞了楞,接著有些無奈的看她:“你是吃準(zhǔn)了我現(xiàn)在對你做不了什么是不是?”
藍晚清臉上漾出一個笑,又多了幾分嬌嗔:“所以你要上來陪我嗎?”
“你胳膊上有傷,”他擰著眉頭看她,“我會壓到你傷口?!?/p>
“沒關(guān)系,這張床很大,”她看著他的眼睛里有毫不掩藏的期待,“你陪著我,我會睡更好一點?!?/p>
溫斯琛沒辦法拒絕她。
他好久沒有抱抱她了。
他想念她在他懷里的感覺。
看著她仍舊透著幾分蒼白的小臉,溫斯琛沒有猶豫太久,他小心的避開她胳膊上的傷口,躺在她身邊。
藍晚清自發(fā)的往旁邊移了移,接著又靠回來到他懷里。
他抱著她,長舒了一口氣,像是覺得這會兒他人才算是真的活過來一樣。
溫斯琛低頭在她唇上印個吻,看著她嗓音沙啞的道:“睡吧?!?/p>
“嗯?!?/p>
藍晚清在他懷里閉上眼睛應(yīng)了一聲。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她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從他懷里抬頭看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歉:“溫斯琛,我
很抱歉?!?/p>
很抱歉,讓他因為喜歡她,而經(jīng)歷的這些膽戰(zhàn)心驚和害怕。
醒來的這些天,她腦袋有時候渾渾噩噩,可剛醒來時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卻像是定格在她腦海里的彩色
照片一樣,揮之不去也無法忘卻。
他臉上的淚和悲慟的神情都像是扎在她心間的一根刺,不動都疼。
這幾天他雖然像以往一樣對她呵護備至,溫柔至極,可她總覺得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城墻一
樣,他不跨過來,她也跨不過去。
問題沒解決,她心亂如麻,睡不好,也休息不好,她覺得他也是。
她不想讓這種情況繼續(xù)橫跨在兩人之間,既然問題在她,她就有責(zé)任開口解決它。
溫斯琛聽見,睜開眼睛看著她半晌沒動,眼神專注又認真,像是要看透到她的靈魂深處一樣。
接著,他單手護著她兩只受傷的小臂,低頭尋著她的唇吻了上去。
她嘴唇有些發(fā)干,他的也是。
兩人像是在廣袤無垠的沙漠間迷失已久的旅人忽遇一隅水源之地一般,吻的激狂又肆虐。
藍晚清舌根被他吮的發(fā)疼,痛到嚶嚀出聲抗議,溫斯琛也沒放過她。
這吻帶了幾分懲罰的意味,讓藍晚清難過的直想哭。
可難過不是因為他懲罰她,而是因為,他因為她而經(jīng)歷的這些事。
直到她忍不住落淚,溫斯琛才稍稍松開她,吻去她臉上的淚,復(fù)又一遍遍舔吻著她泛了水潤光澤的唇。
藍晚清從他唇舌間,嘗到了她眼淚的咸澀。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溫斯琛才停下來,鼻尖貼著她的,沙啞著嗓音緩緩開了口:“看見你渾身是血
的在我面前從臺階上摔下去,我卻沒有辦法阻止,你沒法想像我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一種狀態(tài)?!?/p>
甚至讓他現(xiàn)在回想著當(dāng)時他都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把她平安送到醫(yī)院的,他的記憶都已經(jīng)是模糊一片,
記不清楚了。
“看著你被推進急診室,在外面等著的那幾個小時,是我這半輩子覺得最漫長的時間?!?/p>
他抬手撫著她頭上的繃帶,聲音干澀,“當(dāng)醫(yī)生說你可能會失明看不見我,失去記憶忘記我,甚至永遠
無法醒過來陪著我時,我當(dāng)時是怨你的,怨你撩撥了我,卻這么不負責(zé)任的放開我。”
“可是聽見醫(yī)生說要送你到重癥監(jiān)護室,可能會永遠失去你那沁到心脾的恐慌和害怕,是實實在在的戳
到我心尖上的疼?!?/p>
他一點一點把自己的情緒,毫無保留的剖析在她面前,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因為可能會失去她而經(jīng)
歷的那些恐懼和無助。
“我就想,只要你能活著,一切的一切就都不再重要。”
“我不怪你瞞著我有人要傷害你的事,不怪你把我排除在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之外,也不怪你對我的不信
任,不坦誠,我不怪你,”他語氣一哽,接著道:“我只要你能活著?!?/p>
“只要你能活著在這個世界上,我溫斯琛別無所求,”他低聲重復(fù),“我只要你能活著。”
藍晚清聽著他的話,淚如泉涌,她哽咽著,久久停不下來。
溫斯琛這會兒,沒再開口勸她,只無言的吻著她一滴滴掉落下來的淚,耐心的等著。
以前她只知道他愛她,很愛她,可他卻知道她幷不知道他的很愛對她到底有幾分,有多深。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她又如何能清楚?
這次的意外,倒是讓他自己明白了,以后的日子,沒有她,也就沒有他。
這些情緒,他本身想等她身體好些之后,才曝露給她的。
只是這會兒,她先開了口,他也想要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手臂受傷沒法回抱著他,藍晚清哽咽著,又把腦袋朝他湊近幾分,“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這些,我以前
一個人慣了,沒有什么合適的機會,也就沒想著特意告訴你?!?/p>
她淚眼朦朧的抬眼瞧著他,“而且我總想著給人說有人可能要害我這些話,像是有被害妄想癥一樣,神
經(jīng)兮兮的?!?/p>
看他蹙眉想開口說什么,她湊上前親親他,把他到嘴邊的話又給堵了回去,“我知道你不會這么想,我
這次疏忽大意吃了教訓(xùn),下次再有事一定提前告訴你,絕對不會再瞞著你任何事了,我發(fā)誓。”
她嗓音軟糯,聲音卻堅定有力,溫斯琛聽著了自己想聽的話,心里的擔(dān)憂落下一半,看著面前帶了三分
小心翼翼又帶了七分討巧的小臉,心里就是再有氣悶也撒不出來了。
他親昵的咬了咬她鼻尖,雙眼盯著她悶著聲音開口:“你這教訓(xùn)是想教訓(xùn)你自己還是想教訓(xùn)我?”
藍晚清死里逃生,兩人又把話攤開了講,誤會解除,問題也解決。
兩人間那無形的城墻也轟然倒塌了下來,讓她頓時輕松不少,連帶著困意又深了幾分。
藍晚清又打了個哈欠,往他懷里縮了縮,打算真的再睡一會兒。
“同樣的問題,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彼龑χ÷暢兄Z著。
回應(yīng)她的是溫斯琛的一聲輕哼,不過他撫在她發(fā)間的手卻還是溫溫柔柔的。
藍晚清閉著雙眼揚了揚唇角,軟糯著道:“溫斯琛,你原諒我了對不對?”
誰知再次回應(yīng)她的卻是類似鼻音呢喃的兩個字:“不對?!?/p>
藍晚清:“......”
她想抬頭看他,卻被他的手按著動不了,只能靠在他胸口聽著他心跳聲,氣悶的眨眼睛。
然后又聽見他繼續(xù)呢喃道:
“這輩子都不原諒,所以你要帶著這份愧疚時刻警醒你自己,然后...”
“好好愛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