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來,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幸好她只是嚇暈了過去,身體上倒是沒什么傷害。
不過醒來一聽說肇事司機則是因為發(fā)燒吃藥后疲勞駕駛造成的此次事故,她差點兒又背過氣去。
司機是個年輕男人,看見秦時月除了臉色有些白以外沒什么事情,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可是交警一提到“賠償”兩個字,司機想起那輛被撞壞的跑車價格,頓時六神無主,抖著雙手哆哆嗦嗦地為自己求情。
一個大男人,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宋樂嵐看得糟心,也不想見到這個人。
于她而言,只要秦時月沒事,什么都無所謂了。
于是她拉低帽檐,揮了揮人,“人沒事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想計較了?!?/p>
話音剛落,秦時月拍床而起。
“憑什么就不計較了?!我沒死是我命大,難不成還是他的運氣了?!”
“他這種人是怎么從駕校畢業(yè)的?疲勞駕駛不懂嗎?!眼睛都睜不開了還開什么車?!”
“今天沒被他撞死是我年輕反應快,那萬一是個身體不好的老人呢?!”
“不給他點教訓他下次還出去禍害人!”
病房內所有人,包括交警和醫(yī)生都震驚得說不出話。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秦時月,就聽這位財大氣粗的千金大小姐中氣十足地說道:“賠錢!我的車!我的醫(yī)藥費精神損失費!”
“全都要賠!就算砸鍋賣鐵也要賠!”
“一!分!錢!都!不!準!少!”
秦時月說完還不解氣,枕著靠枕,胸口久久不能平靜。
直到她扭頭,看見門口的時宴、鄭書意。
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喻游。
意識到自己精致小公主的形象轟然倒塌,秦時月緩緩回過頭,兩眼一閉,選擇自行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
既然秦時月沒有什么大事,這一家人自然也不方便全都留在醫(yī)院里。
秦孝明留下來陪著秦時月,相對而言,宋樂嵐的公關任務更為緊急。
時宴送宋樂嵐離開時,醫(yī)院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不少記者。
有電視臺的、報社的,還有各路娛樂記者,長槍短炮四處架著,引起行人頻頻回頭關注。
宋樂嵐應對這種情況很有經(jīng)驗,不會讓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所以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在大門和停車場。
而鄭書意就沒有這么從容了。
不久前,鄭書意還以為那次機場倉促的合影是她和宋樂嵐這輩子唯一的近距離接觸。
畢竟普通人與娛樂圈仿佛隔著一個壁壘,他們永遠在觸手可及卻又無法真實觸碰的熒幕里,有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他們其實生活在另一個平行空間。
結果一眨眼,有人告訴你這位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是你男朋友的親姐姐,同父同母的那種。
僅僅花了一個小時接受這個現(xiàn)實,鄭書意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爭氣了。
于是在宋樂嵐上車前,鄭書意終于想起了遲來的道歉。
“對不起啊,姐、姐姐……今天說那些話,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小月的媽媽?!?/p>
“沒關系,不知者不罪?!?/p>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時宴,“不過時宴一直沒有告訴你嗎?”
“……”
宋樂嵐并不知道,她這個合乎情理的疑問,親手將自己的弟弟推進了死亡的深淵。
——
殘陽如血,像慢放的電影鏡頭在天邊翻涌。
目送宋樂嵐的保姆車開走后,時宴抬手,試圖牽自己女朋友去停車場。
然而他剛剛碰到她指尖,就被猛地推開。
時宴完全沒留神,猝不及防被她推地倒退兩步。
他抬了抬眉梢,看著鄭書意。
“怎么了?”
還好意思問怎么了?
這一秒你單身了。
鄭書意扭頭就往醫(yī)院大門走,其腳步之快,氣勢之足,讓時宴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可能要涼。
他追上去,帶點討好地喊她:“書意?”
鄭書意不僅沒理他,腳步邁得很更大了。
時宴伸手去拉她,毫無意外地被甩開。
再拉,還是被甩開。
直到人已經(jīng)走出了醫(yī)院大門,時宴用力握住她的手,根本甩不開。
鄭書意不做無謂的掙扎了,但人也站著不動了。
她氣鼓鼓地看著街對門,絲毫沒有給身旁的男人一個眼神。
時宴側頭看她。
“生氣了?”
鄭書意沒理。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以時宴對鄭書意的了解,指不定她會做出什么事情,于是說道:“我們先回家再說?!?/p>
鄭書意:“我沒有家的。”
時宴:“……”
他輕嘆了一口氣,轉而站到鄭書意面前,半彎著腰,做足了哄人的表面功夫。
“我沒有一開始告訴你這件事,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p>
結果沒想到成了驚嚇。
是嗎?
鄭書意冷笑,別開了臉。
時宴伸手捧著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別生氣了,好嗎?”
鄭書意依然沒說話,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直直地看著街對門一個地方。
她看了許久。
時宴眸光微動,問道:“你在看什么?”
鄭書意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在認真思考:“不知道他們收不收不要的男朋友?!?/p>
時宴尋著她的目光回頭。
街對面的一家破破爛爛的店面前立著一個碩大的招聘――回收舊品。
和一個正在循環(huán)播放的破音喇叭――“收~破~爛~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