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陳氏的嫁妝箱子里找到的!”
王陳氏帕子拭眼,泫然欲泣,“捕爺,這是我家的存銀,并非來路不正……”
正好,出門的捕快們把紙扎鋪子的呂老板帶了過來,呂老板看到王陳氏哭泣,又看見桌上放的銀箱,冷笑了一聲,“我以為咱們縣的捕爺都是好漢,從不假借名目收取勒索好處,不想哪都一樣?!?/p>
張勇不理他,只看他身后的瘦高捕快,瘦高捕快目光欣喜,沖張勇點了點頭。
張勇便明了,厲聲道,“呂三,你可知罪!”
呂三一愣,頓時眉心緊皺,“怎么,捕爺還要隨意拘捕百姓,屈打成招不行!”
“如此利口,看來不打不行,”張勇朝縣衙的方向拱了拱手,“我上承大人教令,身兼查案之職,雖不能動大刑,板子卻是可以打的,來人!”
捕快們齊齊喝是,聲音沖天,氣勢無兩,呂三驚的腿軟,差點跪在地上,失口大叫,“我沒殺王富,你們不能打我!”
張勇微微瞇眼,聲音帶笑,“哦,你沒殺王富……我是哪句話說,你殺了王富的?”
呂三一愣,視線飄向王陳氏,王陳氏低著頭沒看他,手指輕輕攪著帕子。
呂三深呼口氣,挺直腰板,“你們把我?guī)У酵醺患遥謫栁铱芍?,可不是在說我殺了王富?這王家,還有別的罪可認么?出了這么大的案子,人命關(guān)天,捕爺們不去追查真兇,反倒在這里混時間……不知道縣令大人給的日子是多少?一比還是兩比?屆時捕爺們不能破案,受罪的可不是我!”
張勇卻不接他的話,背著手走近,盯著呂三,神情冷肅,“你沒殺王富?”
呂三聲音非常大,“沒有!”
盧櫟放下手里的茶,聲音淡然,“你說謊?!?/p>
呂三瞳孔微縮,“你……你又是誰!”
“你眼神游移,身體僵直,肌肉緊繃,舔唇……你嘴唇發(fā)干,手心出汗,你很緊張,因為你說了謊?!北R櫟拍拍手站起來,“你也不必狡辯,事實前面,狡辯無用,我就來與你說說,你是怎么殺害王富的?!?/p>
盧櫟看了看張勇,張勇點頭鼓勵,他上前兩步,開始朗聲說話。
“王富之妻陳氏,體纖,柔弱,經(jīng)常受虐打,非??蓱z,你偶爾看到,心起憐惜……”
呂三眼睛瞪大,氣憤地指著盧櫟,“你如何能隨便毀人名譽!陳氏性烈,如何會與人通奸!”
王陳氏亦立刻跌倒在地,嚶嚶哭泣,“求捕爺做主,妾身沒有對不起我夫啊……”
“有與沒有,事實說話。”盧櫟冷笑,指著外面墻頭,“呂三,你可知道,你跳墻時留下了腳?。俊?/p>
王陳氏立刻高呼,“我家的墻頭,只有我夫跳過!”
“是,你夫王富的確經(jīng)常跳,但還有一個人也跳過。”盧櫟指著呂三,“你知王富經(jīng)常跳墻,你與他腳大小相似,便覺無需處理痕跡,卻不知你鞋底沾的東西,與王富并不一樣!”
“你若沒跳墻,王家墻頭的白蒙紙從何而來?白蒙紙質(zhì)脆,透白,價低,唯一用處便是做紙扎,這方圓幾里,除了你一家,還有誰做紙扎!”
呂三梗著脖子,“許是王富去了哪里沾到的!”
“捕快們查問過,王富的交際圈子,沒一家辦喪事,就算有,那白蒙紙新鮮生脆,明顯是新沾上的,”盧櫟下巴微抬,眸里滿是冷光,“昨夜有雨,后半夜才停,而那白蒙紙未有濕溻,顯是雨停了之后才沾過去的,呂三,我且問你,王富的尸體現(xiàn)在還在義莊呢,他是怎么死后爬自己家的墻頭的?”
呂三有些慌亂,仍然否認,“那有可能是別人爬的!”
“是么?”盧櫟微笑著看王陳氏,“除了呂三,你還有奸夫?”
王陳氏嚶嚶哭泣,沖張勇磕頭,“小婦人沒有……求捕爺明察……”
“你也無需否認,我自會一條條說個清楚。”盧櫟回頭再看呂三,“你憐惜王陳氏受苦,可求一陣后未有得手,你便嫉妒王富有此嬌妻不知珍惜。時日漸久,王陳氏雖未與你,但態(tài)度略緩,你大膽夜會,王陳氏并未推卻,你便想勸說王陳氏與王富和離,好成你二人之事,王陳氏未肯,你心里便起了更強恨意?!?/p>
“你可能還私下暗示過王富,愿意給些銀子,求王富放過王陳氏,甚至與其打過架,可惜王富都不肯。便是如此,你也沒想殺王富,但那夜王富酒醉,歪歪斜斜走在河堤,眼看著就要跌入水里,周遭又無人,你便覺得機會來了。你順手將其推入水中,用你做紙扎綁好的‘丫’字形竹竿狠狠按住他的脖頸,使其不能露頭,活活溺死。你從頭到尾避免與王富接近,以為萬無一失,卻不知王富仍然從你身上扯下一段布條——”
盧櫟看了眼瘦高捕快,瘦高捕快從外面取了件衣服進來,“呂三,這是從你房間里搜出來的衣服,經(jīng)你徒弟證實是你之物,左袖處有一條撕痕,料子形狀皆與死者手上布條匹配,你還有何話說!”
呂三瞪著衣服,呼吸急促,半天沒說一句話。
盧櫟看向微微搖頭一直否認的王陳氏,“至于你,你是個聰明人。你之言行過往,為何請官立案,需要我替你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