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绷撼匠酝昝妫酥y耳湯喝了一口，“你好像我爸爸?！闭f教的樣子好親切。

八歲時的記憶，塵封在記憶深處，古早而又圣潔，導致他對親情的理解，模糊又陌生。

梁辰說完，“啊”了一聲，抱歉地說道：“銀耳湯忘了分給你了，你還要嗎？”

“要?！鄙暌蕴哪昧艘粋€白瓷杓，在梁辰喝過的碗里舀了一杓，說道：“可以了。”

梁辰抬眼看了他一下，之前都是用公筷，挺講究的，碗筷也要重新燙。還以為他有潔癖，現(xiàn)在自己吃過的，居然也要。真是奇怪。

“梁先生好像比我大十歲?！鄙暌蕴膶状设贾械你y耳湯喝了，“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爸爸?！?/p>

“又想占我便宜?！绷撼阶焐险f著，心里有些觸動，要是爸爸還在，應該也是這樣吧。會教我燙碗，對服務員禮貌地說謝謝，還會和我

分吃食物。

他端著裝葉兒粑的碗，看著里面僅有的一個葉兒粑，犯了難，“你還要嗎？”

“不要了，我吃好了?！鄙暌蕴亩似鹚持负椭兄冈谧烂孑p輕敲擊，說道：“白天，在你抽屜里放東西的是誰？”

“不知道，不認識?！绷撼铰耦^吃海味面，“唆”地將面條吸進嘴里，也沒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

“不知道你就隨便亂吃，不怕被人下毒嗎？”申以棠看他吃得香，明知道就是一碗普通的海味面，也忍不住咽口水。

“我以前也吃，沒有問題，挺好吃的，總不能扔了......”一只吃貨的修養(yǎng)，食物絕不浪費。

申以棠抬起頭，仔細打量梁辰。劉海自然垂下，遮住了眉毛，更加凸顯了清澈的雙眼。好看的單眼皮微微往上翹，睫毛長而卷，眼底的

一顆淚痣添了幾分媚態(tài)。

臉頰稍微有點嬰兒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幾歲，青春活潑又不失可愛。這樣的男生，應該很討女生喜歡吧。

校園戀愛無關利益，純粹的吸引，自然的情動，浪漫而純真。以后會成為梁辰最美好的青春記憶，挺好的，他完全支持。可是嘴里卻說

出另一番話：

“以后想吃什么，家里都會買好。不準在外面亂吃東西。”又忽然嚴肅起來，手捏成拳頭，在桌上扣擊了兩下，“還有——不準早戀！

學生要以學業(yè)為重！”

“知道啦！管的真寬。”梁辰嘴里包著食物，拉著臉嘟囔：“就是吃點東西，怎么就早戀了？”內(nèi)心卻無比熨帖，被人管教惦記的感覺

還不錯。

申以棠站起身，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衣服，俯身說道：“我去點一份蛋烘糕，你慢慢吃?！?/p>

粉蒸牛肉有點咸，梁辰就著醪糟蛋吃了，蛋烘糕有股奶香味兒，好吃，就是有點小，兩口就沒有了。待吃得差不多，申以棠才拎著個白

色塑料口袋回來。

餐廳里的大條凳，矮而寬，兩人本來相對而坐，一人一根。申以棠回來之后，直接和他坐到一根板凳上。

西褲若有似無地觸碰著校褲，發(fā)出輕響，織物摩擦產(chǎn)生微不可計的熱量，燙得梁辰丟了碗，警惕地看著他：“你干什么？”

申以棠拿出塑料袋里的藥，左手固定住他的下巴，右手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簽，將頭靠了過來，說道：“不干什么，幫你擦藥?！?/p>

“別動，小心碰到眼睛?！鄙暌蕴挠妹藓炓贿呡p輕觸碰他眼角和嘴角的傷口，一邊輕輕用嘴吹氣，將原本微不足道的疼痛盡數(shù)吹走。

下巴被一雙略帶薄繭的大手握住，微顫。

申以棠的氣息吹在嘴角，擦過臉頰，剩下的全部飄進鼻翼。

梁辰盯著他深邃的眼窩，像群山一樣高聳的鼻梁，只覺得一股攝人的氣息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在自己的地盤上攻城略地。

“我自己可以的?！钡夥家呀?jīng)涂完，梁辰才反應過來，掙開他的手，屁股往后挪，將整個身體懸空在條凳邊。

“小心板凳翹起來。”申以棠將他拉到中間坐好，自己往后退了一點，又從塑料袋里拿出一瓶藥膏，問他：“身上有傷嗎？”

“沒有！”梁辰條地站起身，有點不自在，語氣稍顯慌亂：“我去上廁所?！?/p>

作為Ａ城的名小吃，龍抄手的廁所寬敞又明亮，洗手臺旁的吊蘭生機盎然，綠色的絲絳垂到臺面上，沾滿了水漬。

梁辰走到最后一個隔間，發(fā)現(xiàn)門鎖壞了。他伸手抵在門上，摸出兜里的Marlboro，取出一根香煙，打開火機，點燃。

牙齒輕輕咬破爆珠，草莓味兒逸了滿嘴，他用力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白煙。焦油的苦澀混合著香甜的草莓，吸入肺里，在身體里轉了一

圈，又吐出來，讓心底隱約的躁動不安漸漸平靜。

梁辰左手夾煙，右手撐在門上，襯衣邊角被他從褲子里扯了出來，皮帶松了兩扣，褲子松松垮垮地吊在腰上。

他把煙叼在嘴上，瞇著眼，將皮帶全部松開，抻開褲子，將襯衣扎進去。煙在嘴上，慢慢燃燒，積累起煙灰，要掉不掉。

“嘡、嘡、嘡”一串皮鞋踩地的聲音，由遠及近，由輕到重，停在最后一個隔間面前。

門猛地被推開，嘴上的煙灰被嚇得掉落，飄飄散散，灑在地上。

梁辰瞪大眼睛，看著申以棠擠了進來，將門關上，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看申以棠燙碗，梁辰：矯情

第二次看申以棠燙碗，梁辰：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