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你做的是錯的,”高臨浩落在葉令蔚身后,像一條委屈的大狗,“我只是擔(dān)心你被報復(fù)?!?/p>
盡管被葉令蔚指責(zé)得這樣難堪,高臨浩還是忍不住靠近對方,與情愛無關(guān)。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從葉令蔚身上看見了瀾哥的影子。
費(fèi)瀾的座位在窗戶邊上,他靠在窗臺,后邊是走廊,窗臺上趴著兩個男生,在費(fèi)瀾旁邊說笑著。
垂頭喪氣還不忘試圖在葉令蔚跟前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葉令蔚對高臨浩少見的淡漠。
費(fèi)瀾側(cè)頭看過去,高臨浩一下子撲過來,坐在地上,抱住費(fèi)瀾的腿。
“瀾哥,我錯了,我愧對了你對我的教導(dǎo),你讓我正義凌然,讓我保護(hù)弱小,令我懂事明理,我什么都沒做到,我……”
“我什么時候這么教你了?”費(fèi)瀾好笑道,順帶掃了一眼葉令蔚。
高臨浩,“……”怎么不給面子?
費(fèi)瀾瞇著眼睛,后腦杓靠在玻璃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書本上輕輕的扣著。
高臨浩掃了一眼,又飛快的收回了視線,一般費(fèi)瀾露出這樣的神情,看起來輕松愜意。實際上就是你該老實交待的時候了。
身后是葉令蔚翻動書頁的聲音。
恍惚間,高臨浩覺得自己正在被兩個瀾哥嚴(yán)刑拷打,威逼脅迫。
晚上放學(xué),葉令蔚拉上了書包,看著露出桌子的半截電棍,頓了一下,拎在了手里。
住的地方離學(xué)校很近,沒有黑漆漆的巷子需要穿過,昏黃的路燈灑在寬闊的香樟樹葉上,等落在地面上的時候,就只剩下了零星幾點(diǎn)。
路燈的光是個鵝黃色的玻璃罩子,把整條黑色的瀝青大道罩在里面,偽裝成一個寧靜靜謐的美好場景。
三中不位于市中心,如雕刻師手下不差分厘的林立高樓,路燈映在上面,光又反射到其他任何地方,入眼就是刺目的片片金色。
申城是個好地方,葉令蔚感慨著,可惜原身年紀(jì)輕輕了。
視線還未從縹緲的道路前方收回,葉令蔚感覺自己脖子被人從后掐住,拖往后面。
平時不覺得,不犯病的時候甚至認(rèn)為自己跟普通的健康的人無異,但真到了這種時候,因為身體情況,體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diǎn)。
葉令蔚打開電棍的開關(guān),看也不看,換了方向,直接往身后捅去。
落了空。
手腕被握住,往旁邊一擰,葉令蔚吃痛的松開手指,電棍掉在地上,滾到了一旁。
掙扎間,葉令蔚意外瞥見身后人眉尾的黑色星星。
在路燈下泛著奇異的光。
是原松。
葉令蔚被抵著腰按在岔路口一棵香樟樹的樹干上,抬眼望去,能聽見人聲,也可以預(yù)估起碼的距離。
入目就知道這里是很難被找到的死角。
“別掙了,你不怕死了?”原松淡淡道,手下的力道卻一點(diǎn)也沒小,葉令蔚的臉貼在粗糲的樹干上,手腕被擰住,他只要掙扎,就會得到原松幾乎是下死手的回壓。
葉令蔚喘著氣,咬牙忍了,半晌,他小聲哀求,“原松,我白天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陳一鳴挺可憐的?!?/p>
原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
他是真沒想到,葉令蔚能如此的能屈能伸,不僅能屈能伸,還完全令人無法看得出來,男生半邊臉側(cè)著,睫毛眨啊眨的,看起來害怕委屈極了。
要不是下午被葉令蔚抽在背上的那一下到現(xiàn)在都隱隱作痛,原松覺得自己都他媽的會信了。
“真的,我保證以后我再也不那樣了?!比~令蔚可憐兮兮的說道,語氣幾乎等同于撒嬌賣乖了。
原松斂眉看著葉令蔚,良久,他問,“葉令蔚,你這樣,你讓我很難辦吶?!?/p>
“我都覺得下不了手了。”
“你說你下午為什么要幫陳一鳴呢?你要是不幫他,我們說不定還能來一段兒。”
葉令蔚,“......”來尼瑪?shù)摹?/p>
原松在身后碎碎念著,他已經(jīng)按住了葉令蔚,就松懈警惕了,葉令蔚背上還背著書包,他的手沒法動,故作失望后悔的表情迷惑原松,葉令蔚暗自深吸一口氣,一腳踩在了原松的腳上。
原松哎了一聲,手下力道一松,葉令蔚一個轉(zhuǎn)身,一腳踹在原松的膝蓋上,原松幾乎差點(diǎn)跪下來,膝蓋是很脆弱敏感的關(guān)節(jié)。
葉令蔚身體就那樣,原松忍著剎那間鉆心的疼,去追逐葉令蔚,葉令蔚不覺得自己能跑很遠(yuǎn),他壓根沒法跑。
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一個瘋子,葉令蔚不是沒有后悔的,早知道就應(yīng)該給脖子上掛個電棒,一甩,就能電翻他。
路上人不少,但兩個男生打來鬧去,沒人會當(dāng)真的。
逆流著跑,跌跌撞撞,葉令蔚腳下有些虛浮,耳邊全是自己的喘氣聲,心臟在抗議,在警告他,如果再不停下它就要懲罰自己了。
葉令蔚不得不停下,他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邊,如鼓擂的心跳聲,黏膩的沁出冷汗的手心。
原松看著就在前邊停下的葉令蔚,他的面子在今天下午丟光了,他勢必得讓葉令蔚也不好過,起碼道個歉,不然讓他也電一下。
原松還沒察覺到,他所謂的那些自尊心和變態(tài)心里,在葉令蔚裝模作樣求饒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慢慢被打散了。
葉令蔚知道原松馬上就追上來了。
他閉了閉眼睛,睫毛上都沾染了汗水,亮晶晶的,可憐又漂亮。
再次睜眼的時候,視線內(nèi)就出現(xiàn)了一雙黑色的帆布鞋,鞋帶太長,就在腳踝上繞了一圈,掩在校服褲腿底下。
葉令蔚緩緩抬頭,意外的看見了費(fèi)瀾的臉。
只怔愣了頂多幾秒鐘,葉令蔚直起腰踮起腳就往眼前人的懷里撲過去,伸手?jǐn)堊≠M(fèi)瀾的脖子,宛如小朋友告狀般的,在男生耳邊顫抖著控訴,“費(fèi)瀾,有人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