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李懟懟在我左邊手腕上留下了一個金色的繩結(jié)。
像那傳說中月老的姻緣線一樣, 一頭綁著我的手腕, 另一頭……當(dāng)然他是不可能綁著他自己的手腕的。
另一頭, 他自己牽在手里。金色繩索平時看不見,但一旦他想招呼我了,手一拉, 我手腕上的繩結(jié)就是一亮,我就會被這繩子牽引著, 往他身邊走去。
真是非常王八蛋的一個東西,我感覺李懟懟好像把我當(dāng)一條狗在養(yǎng)。
但我敢怒不敢言, 畢竟現(xiàn)在李懟懟的脾氣真的是太陰晴不定了。
吃完兔子的那天晚上, 李懟懟就帶著我開始趕夜路了。雖然他是個可以在白天行走的日行者, 但出于本能, 他還是更喜歡在夜里活動。
而我雖然也是一個熬夜熬習(xí)慣了的夜貓子, 可我這個夜貓子只喜歡在晚上找個地方貓著熬夜,幷不喜歡大半夜的在外面跋山涉水,徒步旅行。
所以和他旅行的這第一個夜里, 我就狀況百出。
“我腳上的水泡好像破了幾個……我真的走不動了。”我坐在地上, 頭發(fā)散亂,滿臉塵土,一身狼狽。
而李懟懟明明也折騰了一整天,但他還依舊長身玉立, 風(fēng)度翩翩,人模狗樣。
有時候這世界就是這么偏心,把美好的東西放在你眼皮子底下送給別人。真是搶都搶不來。
“站起來?!崩顟粦徊粦T著我, 即便是在夢外面,他也不慣著任何人,更別說現(xiàn)在了,他嚴(yán)肅得像是特種兵的教官,“別磨蹭?!?/p>
可我真的走不動了,早上采果子跋山涉水四小時,然后殺兔子又耗費了不少精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大半個夜了,我又累又困,小腿腫脹得被鞋子勒出了血痕。
我巴巴的望著李懟懟:“你不是有那個陣法嗎,你要去哪兒,我們嗖的一下就過去不行嗎?”
李懟懟沒有吭聲,依舊嚴(yán)肅的看著我。
比起現(xiàn)在的李懟懟,我覺得之前催租的那個李懟懟,已經(jīng)不是很討厭了。
我咬了咬牙,還是只有認(rèn)命的站起身來。但之前一直走著還好,現(xiàn)在休息了一下,再站起來的時候,雙腿根本沒有力氣,我站在比李懟懟高一點的坡上,腿一軟直接往他身上撲過去。
李懟懟眉頭一皺,手上金光一閃,下一瞬間我就被他的繩子拎了起來。
他的繩子綁著我的手腕,讓我吊在半空中,像塊抹布一樣,左右晃蕩了兩下。
“走不動,那就掛著吧?!?/p>
他如是說著,一轉(zhuǎn)身,竟然想將我這樣吊著走!掛票嗎?
“但這樣手疼……”我發(fā)出了一聲抗議,李懟懟視若無睹,“真的有點疼。”身體重量都被掛在一只手腕上,沒一會兒,我的手就因為血脈不通而變得烏青了,“等一下,我還是自己下來走,喂!”
李懟懟的冷漠在手腕極度難受的情況下激發(fā)了我的憤怒,我氣急之下,另一只沒有被綁住的手往前一抓,竟然抓住了被風(fēng)吹來的李懟懟的金色長發(fā)。
我奮力往后一拽怒道:“放我下來!”
李懟懟的腦袋被我拽得往后一仰。他疼不疼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應(yīng)該是……不開心了。
他轉(zhuǎn)過頭來,盯著我,沒有眼鏡片隔著他的眼睛,那殺氣化作的劍刃那么直接的戳向我。
“我……我也會疼的!”手腕的疼痛激起了我身體里所有的勇氣,讓我和他理論,“我會好好走……”
“你?!彼鲁鲆粋€字,我靜靜等待著下文,但李懟懟說了這個字之后,忽然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后,我手腕上金色的繩子一松,我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摔坐于地。
我揉了揉屁股,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面前的李懟懟忽然半跪在了地上,他捂住腰腹,臉色霎時如霜打了一樣白。
沒空再搭理自己紅腫的手腕,我站都沒站起來,幾乎是跪行著兩步爬到李懟懟身前:“你怎么了?又毒發(fā)了?你是要去找什么人嗎?我?guī)湍闳フ摇!?/p>
我握著他的手臂,希望能借給他一點力量。
李懟懟垂頭看了看我的手,又抬頭看我。
他離我太近,而月光又太亮,讓他的眼瞳那么澄澈且通透,那眼睛像一面鏡子,把我的焦慮,不安,擔(dān)心都照得清清楚楚。
“你能幫我什么?”他吐出這句話時,嗓音極度沙啞。
“我不知道能幫你什么?!蔽易屪约烘?zhèn)定,但鎮(zhèn)定之下又有一點氣,“但你說了說不定我就能了啊!有這懟我的力氣,不如省著來向我求救!”
聽到“求救”這兩個字,他倏爾一聲冷笑,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不屑與嘲諷,“救救你自己吧,獵物?!?/p>
話音一落,他忽然整個身體脫了力,往旁邊倒去,我趕緊伸出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架住他的身體,把他拉到自己懷里,拼盡全力不讓他倒在地上。
“這樣了還讓我救自己?”我抱著李懟懟,左右探看,這荒山野嶺的,連個擋風(fēng)的地方都沒有,真是還不如昨天待的山洞!
我著急的尋找能安置李懟懟的地方,本來想將他拖到一棵大樹下面,好歹有個可以靠的地方,當(dāng)我終于拖著他到了樹邊,忽然柳暗花明,發(fā)現(xiàn)前方山坡下竟然有一個破爛的小木屋,木屋后面還有潺潺溪水聲,雖然不知道已經(jīng)荒廢了多久,但有個遮蔽的地方,總好過幕天席地。
我又拽著李懟懟,又拖又扛,終于把徹底昏迷的他倒騰到了小木屋里。
小木屋屋頂破敗不堪,但該有的都有,桌子椅子,床榻,干草。我忽然有一種升級了住宿條件的欣喜感。
外面的月光透過架子照進(jìn)來,也算是點了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