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美美鍥而不舍的說早安晚安,到阿許開始回復(fù)一個早,晚安開始,他們的聊天越來越多。美美到了他店里吃到的哪些菜,會告訴阿許,有哪些好吃,有哪些差一點。
很明顯,阿許很在意別人對菜色的點評。每次說到這個,阿許的回復(fù)就會變多。
一來二去,話題倒也不止于對菜色的點評了。
他們開始分享生活,美美講講今天跑步路上遇見什么,說說天氣,阿許回復(fù)中說了些工作和鍛煉的注意事項,讓美美不要斷食。
后來的聊天記錄,美美就很少給我看了。
但是他們聊天里面絕口不提一個人,就是阿許手機里的那個“美美寶貝”。
我知道這個事情的發(fā)展走向,讓美美處于一個很微妙的境地,但我能怎么說,我見過美美的夢境,也無法判斷阿許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作為旁觀者,我只能緘口不言。
直到有一天,美美主動提出說:“小信,我們找個酒吧去喝酒吧?!?/p>
我一驚,看著已經(jīng)瘦了一大圈的美美:“你今天不減肥了?”
“偶爾一天沒事?!?/p>
我隔壁的門被推開,李陪陪穿著內(nèi)褲,披著一件睡衣就站在了門口,內(nèi)衣都不帶穿一個的,可那胸在睡衣的遮掩下,讓我和美美都有一瞬間的沉默。
李陪陪伸了個懶腰,半倚在門口,抱著手:“我好像聽到了喝酒兩個字?”
于是我們?nèi)齻€收拾好之后就出發(fā)了。
又是解放碑的那個小酒吧。
李陪陪一喝酒就瘋,自己物色男人去了。
我和美美坐在吧臺旁邊,她仰頭“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我咬著吸管,啜著果汁,心驚的看著她那杯瞬間少了一大半的長島冰茶。
“阿許今天告訴我,說讓我和他不要再聯(lián)系了?!彼α艘幌拢白蛱?,我去他店里坐著的時候,看見他女朋友來了?!?/p>
我被果汁哽住了喉嚨,費勁兒咽下去之后,我看著美美,正在斟酌言語。
我不知道是該勸她說,“放手吧,他已經(jīng)是另一個人了?!北容^好,還是“管他媽的就是干,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北容^好。
因為這是她的事,我無權(quán)幫她做任何決定。而我知道,現(xiàn)在的美美和我說這些話,就是因為她想要尋求一個和她內(nèi)心的決定相符的支持。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樣的決定,只得聽她說下去。
“她女朋友,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泵烂勒f,“昨天晚上我給他發(fā)消息,他都沒有回。這是這些天來,唯一一天我發(fā)晚安,他沒給我回的一天。”
她說得很冷靜,就像以前和我說,她喜歡下雨天,因為每一滴雨,都曾流過他身邊時,一樣。
“他今天和我說,不要再聯(lián)系了。我知道他做了什么樣的選擇。其實我早就知道的,你看,這么多天,五十個日日夜夜。如果是以前的阿許,不要五十天,不要五天,不要五個小時,五分鐘都不要,他在看見我的時候,就會立即牽起我的手,沒有任何猶豫?!?/p>
“可他保持曖昧,保持猶豫,而我也賤得無法離開……把自己像魚一樣送上去,放到他的菜板上?!?/p>
“美美啊……”
“小信?!彼驍辔?,“我做了一個夢?!?/p>
“???”話題跳的太快,我一瞬間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她看著酒杯,就像看著她的夢。
“我夢見,我還是當年的模樣。我被他抱在懷里,那懷抱好溫暖啊?!彼沃票凵衩噪x,“他低下頭,輕輕吻了我的額頭,我聽見他對我說,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美美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那么漂亮。
“可他不讓我回答,他說,噓,你不要說話,你安靜的在我懷里睡一宿,等明天天亮了,你要愿意,點點頭就好了。于是這一覺,我睡得那么安穩(wěn)。結(jié)果……我等到天亮,睜開眼睛,卻忽然醒悟,啊,原來是我夢一場?!?/p>
她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好像這烈酒配上冰,才能壓住她身體里的感情。
“小信你知道嗎,醒來的那一瞬間我有多失落,我多想回到夢里,再沈入那個懷抱里,我希望天永遠都不要亮?!?/p>
我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抓住了美美的手,她握著酒杯的手冰涼冰涼的。像被切開放在冰上擺盤的生魚片。
“這段時間,我真是體會到了從來沒體會到的好多感情?!泵烂佬χf,“‘我想你了’,這句話你知道要怎么委婉表達嗎?”
她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掰著數(shù):“起了嗎,吃了嗎,在干嘛?”她頓了頓,“所有話,都是我想你了。而我想名正言順,直截了當?shù)暮退f一句我想你了,但只有這一句,唯有這一句,我說不出口。因為我沒有立場?!?/p>
美美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些的時候,我一句話都插不上。
我只有陪著她,看她喝酒,等她喝醉然后和李陪陪一起把她扛了回去。
當然,是李陪陪在扛,因為雖然美美現(xiàn)在減了肥,但我的力氣還是不夠的。
回去的路上,陪陪有點煩美美,倒不是因為她喝醉,而是因為她一直在嘴里反反復(fù)復(fù)的念叨著同一句話。
“他的一生所愛,不是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念叨了!”
我只有嘆口氣勸陪陪:“你就讓她念叨幾句吧?!?/p>
我倆把美美送回了家,李陪陪開門就回家睡了,我想到樓頂好像還有我晾的床單沒有收,就先上了樓。想到美美剛才說的話,嘴里情不自禁的就哼起了《一生所愛》的調(diào)調(diào)。
“苦?!饜酆?,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我收下了床單,忽然看見床單背后的房頂邊上站著一個人李懟懟抱著手,不知道大半夜一個人在房頂上干什么。
我抱著床單望著他,他望著我,夜里有點安靜。
“有人說過你唱歌好聽嗎?”李懟懟忽然問我。
我一瞬間就臉紅了,心跳亂了一瞬。
“沒……沒有。”
“那你還唱什么?”
“……”
要不是知道他會飛,我現(xiàn)在就把他推下去了,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