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這么說,但我還是很怕?!彼岢鎏嶙h,“你和我一起睡棺材好不好?”
“我也很怕你的棺材!”
我回了房,那天李陪陪身上出現(xiàn)的血手印好像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過后再有幾天,李陪陪也沒有出現(xiàn)什么異常,那個手印就好像是那天我和李陪陪產(chǎn)生的錯覺一樣。
倒是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夢,夢里的場景人物越來越清晰,故事也越來越明了。
有時候我也會看見一個古代戰(zhàn)場的將軍,但更多的時候一個女人帶著自己的孩子在被狂轟亂炸的城市里躲避,他們計劃逃離城市,然而在逃離前的一天早上,空襲再來,他們躲進了就近的防空洞里,洞里的人有認識的,有的不認識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極致的麻木。然而在這麻木之中又透露著來自于靈魂里的不安驚惶。
女人和自己的孩子走丟了,她在防空洞里絕望的尋找,一聲有一聲的喊,但沒有人回應她,回應她的只有外面瘋狂的爆炸聲,還有緊接而來的地動山搖。
“要垮了!要遭炸垮了!”
有人喊出這句話,人群像驚慌的牛羊,毫無尊嚴的,爭先恐后的往洞外奔跑,有人摔倒,于是腳步踐踏而上,有人哭號,有人猙獰,有人扒開前面的人往外沖,有人把自己身邊的親人往前推,但摔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一層又一層,人就像屠宰場里的肉,被那名喚恐懼的力量推著,擠著,一層又一層的疊在下面的人身上,壓死的,窒息的,最后防空洞轟然垮塌,一切歸于寂靜。
而那個一直在找孩子的母親,最后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每一次的夢都會越來越清晰,最后清晰得甚至讓我聽到了那個女人最后的愿望:“我要找到我的孩子,帶他離開這里?!?/p>
我把這些畫下來,一次比一次畫得更加清晰寫實,我拿給于邵和李懟懟看,希望能對他們的尋找提供一些幫助。而專心于畫這些的時候,我在網(wǎng)上的連載《吸血系列——吸血親王懟穿腸》的更新就放慢了下來,好幾天時間,還停留在李懟懟穿著睡衣棉拖去和人干架那場上。
下面的留言有很多催更的,但更多的還是對于那一話里面的李懟懟的評價——
“懟爺拖鞋睡衣也能帥翻我!”
“好想替懟爺脫掉他的睡衣!我要來場粗暴的!”
“求蘇蘇專門來一話不干別的,就嫖懟爺?!?/p>
最后這條評論有一百個點贊,是我目前為止所有評論里點贊最多的一條。這代表著我讀者對劇情的殷切期盼。所以它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前面說過,我是一個寫實派,所以畫的也都是一些李懟懟的懟人日常,視角當然也是從我的眼里出發(fā)。也就是說,漫畫里,我等于是一個女主角,李懟懟是我主要吐槽的對象,所以他就是男主角。
讀者要嫖“懟爺”,那用我的視角去畫才能最讓讀者有代入感。
而我也說過了,我是個沒有太多想象力的作者。要嫖李懟懟……我得實踐啊……
畢竟我沒辦法靠大腦去想象,有一天李懟懟被我壓在身下,扒光衣服的時候,他會是什么表情……
哦……光是想想,我就有點焦躁不安了呢!
為什么不是燥熱不安?因為那畢竟是李懟懟?。∧鞘钦H藛??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間出現(xiàn)了這樣的場景,那背后一定不知道牽扯著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否決讀者的這個提議,雖然我是個很喜歡迎合讀者的、沒什么自己個性的、也沒太多節(jié)操的作者,但是!有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到我也沒辦法?。?/p>
可打看了這些評論之后,我知道,我看李懟懟的目光明顯變了,我更想去看他脖子以下被衣服遮掩住的部分。
想知道他的肌肉形狀,動作時候的肌肉形態(tài)……
這樣我才能更好的寫實啊!只可惜李懟懟回來的時間少,在我面前脫衣服的時間更少!我只有經(jīng)常在樓頂和樓下溜達,以期望能偶爾撿個漏,好好瞅上一瞅。
李陪陪請假在家很多天,每天沒事干的時候就會研究我,她和我說:“李懟懟好像變成了你的大衛(wèi)。”
大衛(wèi)是以前學畫畫的時候常常畫到的石膏像。
我沒有否認。
“小姐姐為什么不畫我?你要愿意,我可以脫光光讓你畫!”于邵一邊被火鍋辣得只抽氣,一邊和我說,“要什么姿勢我都可以擺。”
李陪陪經(jīng)常在家里帶著無聊,所以我就讓于邵出去買了菜,在樓頂做了一鍋自制火鍋。今天吃火鍋的就我們仨。其他人都有事出去了,連萬年沒活干的小狼都好像接到了一個演出邀請,一大早就走了。
“你太小了。”我也一邊吃一邊回。
于邵忽然沈了臉色,嚴肅而正經(jīng):“你沒看過,怎么知道小不小?!?/p>
我一口毛肚差點吐回鍋里。
李陪陪在旁邊哈哈哈的笑,忽然之間,她的笑聲戛然而止。我以為她被嗆到了,正要給她遞水,就見李陪陪十分突兀的站了起來。
膝蓋撞在小火鍋桌子上,差點沒讓火鍋湯灑出來。
“怎么了?”我仰頭問她。
她不回答我,而是轉(zhuǎn)身就往樓頂另一邊走,于邵見狀,也放下筷子站起身來,他往前踏了一步,此時我聽到一聲清脆的鈴聲,來自于邵腳上從來沒有響過的鈴鐺。
“她……”
“控尸術(shù)。”于邵表情沉重,“給活人下的控尸術(shù)?!?/p>
我聽得渾身一顫,這面前一鍋還撲騰翻滾著的火鍋也壓不住從腳底板冒出來的寒氣。
“控……控尸術(shù)這不是你們趕尸匠才會的東西嗎?”這幾天,我也了解了一些趕尸匠的事情,我問,“是你們內(nèi)部出了什么叛徒導致這次僵尸走失事件發(fā)生的嗎?”
“不是趕尸匠?!庇谏勐曇魳O低,全然沒有平時賣萌的模樣,這般聽起來,倒真有點四五十歲沈穩(wěn)男人的樣子,“只有碰見僵尸,我的尸鈴才會響。”
“李陪陪變成僵尸了???”我震驚。
“不是她,另有其人!”
他話音一落,周遭忽起大霧。
重慶一直是個霧多的城市,但這樣忽然而來的像山間白云一樣的大霧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能見度瞬間降低到十米,我只看見那方霧朦朧中的李陪陪頭也不回的往樓頂邊上走去。
這舊居民樓樓頂能有多大,平時經(jīng)常在這兒玩我也約莫估算到了李陪陪是要走到頭了,再往前走可就要摔下去了!
“陪陪!”我喊她的名字,可她并沒停下。
于邵眉頭一皺,腰間掏出一只小毛筆和一張黃符,在上面一通畫,他念了一句咒,只見黃符像閃電一樣沖了出去,直接貼在李陪陪的后背上。
李陪陪腳步一頓,終于停下來了。
于邵回頭看我:“跟緊我?!?/p>
我立即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手里拽著筷子,像拽著一個安全的救命稻草。
他向李陪陪所在的方向而去,走到陪陪身邊時,先看了她一通,見她閉著眼,面容平靜,這才伸手去抓了李陪陪的手腕,然而便是在于邵扣住陪陪手腕的那一瞬間,李陪陪倏爾一睜眼!
一雙特屬于吸血鬼的腥紅眼瞳在濃霧之中顯得尤為搶眼可怕!
她一轉(zhuǎn)頭,反手扣住于邵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于邵的脖子,一張嘴,獠牙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那般長,她像是被喚醒了身體里的最古老的欲望,她一口照于邵脖子咬去。
我看得心驚,情急之下,在于邵身后一筷子直接捅到李陪陪的嘴里,將她一擋,筷子前還有剛才沒舔干凈的香油蒜泥作料,李陪陪這一口像是咬到了火炭上,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往后一縮,我連忙給她道歉:“陪陪你痛不痛??!我知道你不吃蒜啊,我不是故意的!”
“別說了,趕緊躲著給李懟懟打電話,來者不善!”
我立即跑到了角落去,讓于邵一個人擋著李陪陪,于邵不敢真的傷了她,所以沒有動真格,而李陪陪被控制了,卻不管不顧,兩個人打得很膠著。
我躲到小火鍋桌子下面,手里抱了一碗蒜泥,一邊看那邊的戰(zhàn)況,一邊給李懟懟打電話,電話里面嘟嘟的聲,讓我慶幸還好這霧沒切斷信號,同時又讓我心焦,感覺這待機聲,從來沒有這么漫長過。
終于:
“喂?”
李懟懟的聲音就像一個勝利的曙光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李懟懟!你快回來!”我剛喊出了這一句,忽聽頭頂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聲,像是夏天的雷能擊穿整個天空和大地。
“蘇小信……”他剛回了一句我的名字,我根本沒來得及聽清他后面在說什么,就在這雷聲轟鳴之后,我只覺頭頂?shù)幕疱佇∽辣蝗撕敛涣羟榈南品?,巨大的黑色袍子在濃霧的裹挾下,從我的身后飄到我身前,我震驚的睜大眼,瞬間想到那日公園里襲擊我和李陪陪的那個黑衣人!
根本不給我再反應的機會,我只覺得后領被人一提,那邊于邵被李陪陪纏斗著,想要救我而無法脫身,他腳上的尸鈴像是機器出了故障一樣拼命的響。
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亂,我被提上天空穿透那濃霧之前,只來得及留下一聲竭盡全力的大喊:“李懟懟你要對得起我給你的小麻花!我們說好了的!”
我們說好了,你要保護我的。
我會等你來救我的。